陸霆淵沒有死。
從紀華禮槍口射出來的子彈,打中了他的腹部。
只差一點點,就要傷到腎臟。
萬幸。
雖然流了很多很多血,但人終究是沒有事。
醫生給他縫合了傷口,被子彈擊中的部位都得到了很好的處理。
“他失血過多,血壓太低了,今晚是危險期,還要重點監護。”醫生如是說。
紀清苒一一記下。
陸霆淵只身來救她,沒有帶任何人,直到此時,陸家也沒有人知道他中槍的事。
紀清苒承擔了照顧他的責任。
沒錯,是責任。
他為了救她而受傷,照顧他,她當仁不讓。
監護室里,陸霆淵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
紀清苒坐在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視線一寸寸地滑過他緊閉的眼、緊抿的唇,以及被紗布包裹的胸口。
只有聽到心電儀規律的“滴答”聲,她才感到稍稍心安。
陸霆淵為她擋那一槍時,她看到了他撲過來時毫不猶豫的眼神。
像多年未曾動搖的執念。
她只覺得他傻。
明明,已經分了手……
她對他來說,只是再無關系的陌生人,他卻還要趕來救她。
為了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紀清苒心里,五味雜陳。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
可此刻,看著陸霆淵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失去所有鋒芒,她的心,卻一寸一寸地軟了下來。
她不知道一個人發了多久的呆,恍神時,注意到陸霆淵嘴唇干裂,毫無血色。
她不敢給他灌水。
醫生囑咐說,他二十四小時無法進食,包括飲水也不行,怕崩壞了縫傷口的線。
她便拿了濕巾,小心地湊近,輕輕地擦拭著他的唇。
她動作極輕,也不知道是怕弄疼了他,還是怕驚擾到他。
擦完,她剛想起身離開,手腕卻被人握住了。
她一愣,低頭。
陸霆淵沒睜眼,手卻緊緊地握著她,帶著幾分力氣,又有幾分不安。
“苒苒……”
他低聲呢喃,聲音嘶啞,卻帶著熟悉的執著。
紀清苒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指尖輕顫。
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掌心溫熱,力道不重,卻讓紀清苒動不了了。
她低頭看著他,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接著,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和冷漠,帶著剛醒時的迷茫,幾秒后才漸漸聚焦在她臉上。
“……在做夢嗎?”
他看到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目光里的冷漠也一點點劃開,剩下驚喜和不可置信。
“如果是夢,就別醒了。”
他盯著她看,目光在不肯移開,喉嚨動了動,聲音低啞。
“不是夢。”紀清苒低聲開口,語氣里透著一絲別扭。
她想抽回手,剛一動,卻被他攥得更緊了些。
“別鬧。”紀清苒提醒他,“你還在危險期,不能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