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陸霆淵身上,眼底的驚慌只閃了一瞬,隨即就被冰冷覆蓋。
然后,她看向紀清苒,目光由上至下地掃了一眼,帶著指責和嫌棄,像在看一塊臟抹布。
“你滿意了?”她的聲音像寒冰一樣,字字帶刺,“你非要把他拖下水才甘心?你以為他是什么?你想讓他為了你送命?”
紀清苒站起身,神色沉靜,語氣卻不再退讓:“我沒逼他,是他自愿擋在我前面。”
“你閉嘴!”許星河怒聲打斷,氣勢咄咄逼人,“你以為你是誰?他為你受傷,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有魅力?你拿到了紀氏集團又怎么樣?區區一個紀氏,也配讓我兒子為你送命?”
紀清苒抿了抿唇:“陸霆淵愿意救了我,我會一輩子記得這份恩情——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至于配不配的,您作為局外人,沒資格評判。”
“什么叫局外人?我是他媽!”許星河聲音尖銳,幾乎是歇斯底里,“我生了他,一手帶大他,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聽話、走我給他鋪好的路!而不是被你教唆著,變得越來越不像話,越來越……不可控!”
屋內一片死寂。
陸霆淵被吵醒,緩緩睜開眼。
他瞇著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聲音低啞卻帶著壓抑的怒火:“媽,您剛才說什么?”
許星河轉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讓有些人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已,也讓你別毀了自己。”
她說著,沖身后助理使眼色:“還愣著干什么?讓他收拾一下,帶他回去。這里的條件,怎么比得上我請的專業醫療團隊。”
“你對我的控制欲,什么時候能克制下?“
陸霆淵輕笑一聲,語氣不無嘲諷,“你從小就控制我,管我讀什么書,交什么朋友,只要我不順從你的心意,你就把在你老公那里積攢的怨氣,盡數發泄到我身上。
“你是我兒子,我當然可以決定你的一切!”許星河提高音量,幾乎發狂,\"我如果不替你謀劃好一切,陸氏早就給了陸唯安,還有你什么事?你以為我想逼你?我這是為你好!”
“你不是為了我好,你是在把我變成你想要的工具!報復陸明哲的工具!”
許星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仿佛被陸霆淵戳中了某處不能觸碰的逆鱗。
她眼神狠厲地像要撕碎眼前的人,唇角抽搐著,抬手指著陸霆淵,手卻在輕微顫抖。
“你再說一遍?”她聲音低啞,壓抑著怒火,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似的,“你說我是把你當工具?你要是肯爭氣,我至于這樣?難道你就甘心,把陸氏拱手讓給陸唯安,那個賤種!”
“你爭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陸霆淵的聲音驟然提高,眼底的痛苦幾乎壓抑不住,“你從來不是為了我過得好,只是想讓我成為你手里那把刀,去捅你恨了一輩子的陸明哲!”
“你閉嘴!”許星河低吼,失控地沖上前,一把抓住陸霆淵的手臂,指甲狠狠掐進他的皮膚,“你以為我愿意這樣?你以為我不想做一個溫柔的母親?!是他逼我的!是陸明哲逼我變成這樣的!他娶了我,卻從來沒愛過我,我在他身邊像個影子,像個笑話!”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充血,恍若瘋魔,“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你是我唯一的籌碼,是我這輩子所有的希望!你必須聽我的,必須贏!否則我這么多年,是為了什么?!為了被陸明哲和那個賤女人的兒子踩在腳下?!”
陸霆淵身體還很虛弱,他甩不開許星河的手,被她掐得生疼。
他強忍著,眼神如刀鋒般冷冽:“所以,我是什么?你失敗婚姻的補償品?你用來跟陸唯安母親爭寵的棋子?”
“爭寵?”許星河哂笑,“一個死人,我為什么要和她爭?我許星河,還沒淪落到那個地步!”
陸霆淵無動于衷地看著自己的媽媽陷入瘋狂。
他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語氣冷淡的,把他心里壓抑多年的疑問問出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的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