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是在酒吧打烊的時候,被酒保叫醒的。
他緩緩睜眼,眉頭緊皺,頭痛欲裂。
眼前一片模糊,他撐著額頭坐起來,喉嚨干澀得厲害,像被誰用刀片劃過似的,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在哪兒?”他聲音低啞地問,眼神茫然。
酒保笑了:“哥,你這是喝斷片兒了?還在酒吧里呢。”
空氣里還殘留著酒精與香煙混雜的味道。
陸霆淵很快就意識到,酒保沒有騙他。
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幾點了?”
“快六點了。”酒保看他一眼,語氣里帶著幾分同情,“你昨晚就這么躺了一夜,你一個人來喝酒的嗎?沒跟朋友一起來?”
陸霆淵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坐著,像是靈魂被抽離。
半晌,他喉結滾動,低笑了一聲,苦澀得幾乎讓人心碎。
“沒人來接我?”
酒保搖頭:“沒見。”
陸霆淵又笑了聲,笑聲越發苦澀。
他都那樣求紀清苒了,她還是不肯來看他一眼。
那女人,可真狠心啊。
他掙扎著站起來。
因為腳步虛浮,他踉蹌了一下,不得不扶住桌子。
身形也隨之頓住。
那一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四周。
平日里喧囂的酒吧,這會兒異常的安靜。
除了酒保,只剩下他。
再無半個身影。
沒有人來接他。
這一刻,陸霆淵終于認清楚,紀清苒是真的不想再管他了。
“她就這么討厭我?討厭到……只是來接一下,都不肯?”
他笑了笑,眼角泛紅,像個徹底被拋棄的孩子。
陸霆淵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車鑰匙握在手里,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這種情況是不能自己開車了。
他坐在車子里,給自己找了個代駕,然后老老實實地等代駕過來。
期間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沒有想。
代駕來了,問他要去哪里。
他茫然地看著對方,半晌,反問了句:“哪里?”
“兄弟,你總要說出來你要去哪兒,我才好開車啊。”代駕無語。
他自問見過醉酒的人也挺多的,但像這樣反應遲鈍的,卻也少見。
又是班上的沉默后,陸霆淵報出了一個地址。
不是他家的地址。
是紀清苒的地址。
此時此刻,他遲鈍的大腦里唯一能想起來的地址,就只有紀清苒家。
代駕踩下油門,車子在空蕩的街道上游蕩。
晨光灑在車窗上,模糊了陸霆淵的視線。他看不清窗外的路,也不想看清。
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別去了,現在就反悔,紀清苒不會想見到他。
可他始終開不了口,像被人下了咒。
最終,車子還是停在了紀清苒的小區。
陸霆淵下了車,站在紀清苒樓下。
他對這地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