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把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按往年的經驗來看,這雪要是下到晚上的時候停至少應該會有將近兩寸厚,要是第二天晚上停,那厚度得超過成年人的大棉鞋幫子的高度,從雪中走過,雪能從人的鞋幫子灌進去。
郵遞員的自行車停在一個用木頭支架綁著樹枝做成的簡易柵欄大門口,坐在后座的小孩跳下自行車抬起木質簡易門的一端往里推開。
眼前是一條一米多寬的小路,路的兩邊是兩排菜畦,不過多數都是空的,只有零散的幾個菜畦里有剩余的白菜幫子和芥菜疙瘩的根子,顯示這里以前種過白菜和芥菜,還有幾壟的大蔥還沒拔起來,顯然這是留根子等開春再拔起來吃的。
再往里走個十來米,右拐,這才到了真正的院門外,郵遞員把自行車停好,小孩走到前面把木門推開個縫,再把手伸進去把里面掛上的鐵鉤解開,這才推開木門邁進了院子。
土坯房,院子不算大,院門朝東開,坐北朝南兩間正房,兩間耳房,西側兩間小房做雜物間,放點雜物農具,南墻根兩間小房以前養過幾只鴿子,后來騰開也放點雜物,再后來又騰開給北京來的知青肖衛國住。
院子東側是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梨樹,足有一個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當然,冬天也只剩枯枝和積雪了,樹后面有個樹枝圍起來的雞窩,里面養著幾只產蛋的母雞,這要是放在北京妥妥的一個小四合院,再往后數幾十年不知得值多少錢。
“砰!砰!砰!”敲了幾下門也不管里面應不應,小孩帶著郵遞員推門而入。
“衛國哥,劉叔又給你捎信來了。”
幾年時間,不缺鍛煉也不缺營養,肖衛國剛滿十五歲個頭就已經竄到了一米七五以上,這個頭放在后世的青少年中也許并不出奇,但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里,除了北方少數幾個盛產大個子的城市,在整個國內也算是發育比較快的。
聽到招呼聲,站在灶臺旁正在等鍋里開水做疙瘩湯的肖衛國趕緊回身招呼人:
“劉叔來了,沒吃呢吧,今天正好趕上,脫鞋上炕,一起吃點再走。”
“不吃了,今天有一封電報,一張十元的匯款單,都在這了,你蓋個戳我趕緊走,外面正下著雪呢。”
說著郵遞員從斜挎包里掏出來一張匯款單,一張十元錢,和一封電報。
肖衛國接過東西放在炕上,從炕頭的小木盒取出一盒云岡牌的香煙遞給郵遞員,示意他拿去抽,把電報看了,把回執的手戳都蓋好遞給郵遞員看著他裝好,又說道:
“我們村你不每次都最后來嗎,回鄉里的距離又不遠,著啥急,吃完再走吧。”
“外頭下雪呢,得早點回家。”
“下雪也不差這一會,你還怕自己迷路啊,兔子出門迷路也輪不著你迷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