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宸看了兒子半晌,一聲嘆息:“正因為此,別人才會找我們麻煩。”
“我問你,我不退,盧晃如何前進?”
“你以為他不想做三公?你以為他不想舉家一躍,也做這個世家巨擘?”
“那……那……”王諫遲疑半晌,方道:“那咱們也可以采取自保之法,而不是去扶持一個沒了用的五皇子。”
“只有將他再扶起,我王家才能穩住今日的地位。”
“如若不然,等若投降。”
“一旦我失位,家中無人為繼。”
“我問你,你和你那些族兄弟做的事,誰能兜得住?”
“家中二十六萬畝地,又有幾人不眼饞?”
看兒子愣住,王宸失去了再講的耐心,揮手道:“去吧。”
王諫吞了吞口水:“是。”
他正退出,王宸又叮囑道:“記住,他依舊是五皇子,你依舊當他是皇嗣,不準有半分不敬,知道么?”
“是!”王諫再點頭。
周明車駕,半途被截。
“王諫拜見殿下!”
王諫到了,施禮參拜,態度甚恭,開門見山:“家父邀殿下往府中一敘。”
亦沉浸在悲傷中的江撼龍、雷振堂二人,聞之精神猛地一震!
方才離宮路上,往日不少巴結的人都躲著他們,如避瘟神。
就連一直癱軟絕望的周明也多了幾分力氣,自己坐直腰來。
他盯著王諫,有些不敢相信:“王兄莫非在戲弄我?”
“豈敢!”王諫面帶笑意,道:“家父正在等您,有要事相商。”
周明拳頭猛地捏緊,眼睛瞪圓。
“走……走!去司空府!”
他的聲音在顫抖,顯得無比激動。
“好!”
江撼龍親自駕車。
至府中后,周明向王宸施禮:“廢黜之人,見過王公!”
“殿下何出此自棄之言?!”
王宸輕喝一聲,趕緊扶住對方,道:“殿下不過是失了嗣君之身而已,尚是皇子,何言廢黜?今日之前,六皇子也無嗣君之身,可他如今呢?”
“未得者能得之,失者焉不可復得?”
周明茫然抬頭,面色痛苦:“可是……”
“危機危機,危中蘊機。”王宸將他扶坐下來,丟出一個問題:“殿下可知道,六皇子為何不道出你在河東所做所為么?”
周明面色黯淡:“他在殿上說了,是為了天家體面……呵呵,可笑我自以為得意,竟未曾想到這一層。”
“這是只是其一。”
王宸將茶碗推到周明面前,將茶蓋摘下:“茶碗是殿下,茶蓋是李氏。”
“殿下在河東所作所為,都是通過李氏去做的。”
“倘若他要借河東事來攻擊殿下,那李氏也將無法保全。”
“擊敗殿下,是為了掃清敵手;吞下李氏,是為了壯大實力。”
“所以,他不能粗暴的直接控訴殿下通賊,唯有用靈巧的手段先摘下茶蓋,才能安心砸碎這個茶碗。”
寥寥數語,使周明幡然醒悟,眸光大亮。
隨即,他又痛苦一嘆:“此前若是常來王公這請教,如何會落到這一步?”
“這不能怪殿下,我也不曾防備。”王宸少有的露出了無奈之色。
周徹的動作太陰了,一直藏在暗中、一直被動防守。
直到他揭下面具的前一秒,周明都是優勢局。
等到面具一揭,咬在周明嘴里的魚餌瞬間成了火藥,給他炸了個稀巴爛。
即便王宸身居高位,智謀不凡,都沒有施救機會。
不曾見,他在殿上一語不發,全程旁觀嗎?
“我與李氏,千絲萬縷,不是他想摘便能摘干凈的。”周明眼睛閃爍。
他明白了王宸此言中的深意。
周徹投鼠忌器。
他想要保全李氏,就很難做到弄死自己。
某種層面上,自己雖然失去了李氏,但依舊可借此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