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和整個近衛部隊,都居住其中,不準任何人來打攪。
這下,梁乙甫連聽帳都不能了。
有人將這則消息傳到朱龍耳中,朱龍松了一口氣:“這是好事。”
周徹不折騰,不和自己作對強行支援張梓,這再好不過。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這位兇性十足的皇子直接對上。
隨后,他持筆書好一道命令:“即差快馬送去天井關,告訴趙遠圖,無我命令,不準放任何人馬出關。”
“此外,殿下營外,多添幾雙眼睛。”
“是!”
很快,張伯玉找到了周徹,呈上消息:“殿下,太尉向天井關下達了封關之令。”
“什么!”皇甫韻一驚。
“我知道了,他果然會有防備。”
周徹點了點頭,沉默的坐在桌上。
坐在對面的蕭焉枝見周徹如此,嘴角撇起些許諷色:“重城被圍,有心救援,卻又和主帥意圖相左。”
“所以你是打算扣在帳中,以蒙蔽其他人,造成你還停留在此的假象。”
“隨后突然出動,冒險奔襲到張梓城,以扭轉局勢?聽說你在河東就是這樣成功的。”
周徹沉默依舊,并未接話。
蕭焉枝倒是難得多語起來:“可你沒有想到,連這條路都被朱龍提前鎖死了。”
“所以,你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視張梓覆沒。”
“張梓覆沒后,并州之戰,也將全由朱龍主導。”
“你這南路軍主將,也只能淪為帳中傀儡,對也不對?”
男人端坐在那,像是一座木雕。
蕭焉枝站了起來,向周徹走去,語速更快:“張梓城中,數萬抵抗叛軍的軍民,那些大夏的忠臣烈民,都將化作齏粉。”
“那位不避艱險,孤身而來,又孤身而返的少年英雄,也將慘死在張梓城中。”
“局勢已如烈火烹油,每過一個時辰,形勢都會變得更加不利于你,可你什么都做不了。”
“夠了!”皇甫韻呵斥著打斷了她:“蕭郡主,收起你亂人心境的手段吧!”
“來人,先把她帶下去。”
“是!”
劍侍躬身,正要來請,沉默的周徹卻開口了:“不用,給我將輿圖拿來。”
皇甫韻看了他一眼。
局勢風雷,周徹沉默,卻很平靜。
她立即讓人將輿圖送來——
周徹持筆,在輿圖上勾畫著什么,專注平靜到了極點。
外界一切聲音,都沒法對他形成干擾。
皇甫韻、張伯玉先后離開。
皇甫韻沒有帶走蕭焉枝——既然周徹讓她留下。
蕭焉枝發現自己的語言攻勢起不了任何作用時,也放棄了。
她先是坐到對面,注視著周徹。
發現這個男人全神貫注于輿圖中,陷入了深層次的思考。
大軍作戰,到對決的那一刻,只有兩撥人馬互相廝殺,似乎是這世間最為殘暴無腦的事。
但潛藏在戰爭后面的人力調度、行進時間、作戰安排等等,是極考驗軍事主官腦力和體力的。
稍有一處疏忽,便有可能全軍覆沒。
譬如你安排一路人馬引誘,一路人馬繞后策應……這繞后的人得安排多少?如何行進?幾時趕到?
時間一錯過,釣魚就成了喂魚。
而在做這些決斷時,往往還面對種種因素:勝時尚可,心態還能穩住;一旦弱勢時,心安定不下來,慌張之下做出的決策,是要送命的。
故有云‘胸有驚雷,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所謂平湖,又何止在面上呢?
他倒是個天生能打仗的……蕭焉枝移步至前,直接觀看周徹作圖。
周徹沒有驅逐她,說明他不打算對自己隱瞞。
看來自己接下來幾天都將被禁足……有這樣的預感后,這個女人也安靜了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