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雄先是讓人準備大量竹木,在河道上組成連筏,讓叛軍踩踏其上。
紫鎮東只看了一眼,道:“用火。”
火油潑下,連筏上一片火光,叛軍爭相上岸。
不一會兒,竹木連筏便被燒毀。
“我們也用火。”韓雄讓人推著火船去撞閘門。
但那閘門外面包了鐵皮,一時不燃,劉梁又讓人沿著閘門潑水。
火攻告敗。
“泅水!”
韓雄換了個法子,讓人先撤下進攻,選出善水叛軍,泅水而入,摸到閘門后。
可水閘之后,并沒有直接入城,而是投入甕城中。
上面早有人等著,隨著紫鎮東大手一揮,箭矢如雨而下。
剛冒出頭的叛軍立馬被扎成了刺猬。
余眾連忙潛回。
等到叛軍退了,城內守軍迫不及待的沖了過來,開始扒著死人尸體。
很快,他們一臉失望的將其推開:“沒有……”
是的,敵人大營就在后頭,怎么可能帶糧攻城呢?
臘月二十三堅持過去了,這一日叛軍從水閘進攻的希望破滅,守城軍幾無傷亡。
但城中守備軍士,這一天只喝上了兩頓粥。
嚴格來說,兩頓湊一起,都不夠一頓飯。
張梓城中能投入戰斗的軍士、衙役和大族壯丁約有七八千人,但奔逃而來的流民老弱還有兩萬之眾。
這些人,自己都是沒有糧食的,全靠供養。
沒有辦法,陸軒將湊集的米稀成粥做了兩頓,又宰了軍中剩余的馬匹——才扛過去了這一天。
明日呢?沒有人知曉。
臘月二十四,叛軍拋棄了一切其他想法,就兩個字:硬啃!
城中缺糧,人心已亂,崩潰在即,已經不需要任何技巧了。
這一日,陸軒從自己開始,率先斷糧!
他要求,凡是湊集而來的糧食,都優先供應守城部隊。
如此,那兩萬余逃入張梓城的難民們,是一片哀嘆。
好在陸軒以身作則,他將榻搭在城門樓下,榻前放著兩口大缸。
一口盛水,當中不見一滴米,他渴了喝水,餓了也喝水。
另外一口則空著,倘若有原張梓居民施下肉糧,即刻讓人送到城樓上給軍士。
又豎劍一口,立于床頭,其人言道:“陸軒文弱之人,劍術不精,從未殺人。若城破時,當持此劍先行!”
大族與百姓見此,無話可說。
軍士們也壓著憤懣,拖著疲餓之軀廝殺對抗。
有些城中富戶不忍,讓下人蒙著面送來些米食。
為何要蒙著面?
現在城里糧食緊張,秩序隨時有可能崩潰,肥羊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這一天,靠著陸軒幾乎乞討似得方法度過。
但情況很不妙,首先是軍士們食物不足,戰力嚴重受損。
餓上一頓走路都沒力氣,何況還要浴血廝殺呢?
人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下,能量需求是很高的。
其次是劉梁負傷了。
他在前往擊退登城樓的叛軍時,被兩支流矢射中。
一支在背部,一支擦過了脖子。
雖然傷口不算深,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城中最高軍事統帥負創,對于全城的打擊是巨大的。
中箭之后,他險些被幾名登城的叛軍圍攻至死。
是紫鎮東揮刀砍翻數人,將他救出——天色漸晚,叛軍攻勢也退了回去。
城樓上活下來的人松了一口氣,有的人直接癱坐在地,用手按著空癟的肚子。
劉梁甲衣解去,已經上好了藥,他閉上眼睛,仰著頭喘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給。”
紫鎮東推了推他。
劉梁睜開眼,見是一塊餅,他愣了下:“哪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