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里鬧哄哄的,所有成年男子都去了,哪怕六七十的老郎。
鄰近鄉里的男丁,都往稍東邊的鑿臺而去,頗有聲勢。
晉陽城樓上,幾道目光遠視。
“女兒真是聰明。”韓問渠笑道:“并州存亡是大事,這些愚夫卻藏而不出,若是一戶一戶去抓費時費勁,這樣可快多了啊!”
一網撈下去,就是幾個鄉的壯丁。
幾個隨從和官員,也是一陣奉承。
齊浩文面有難色,韓問渠便問他何故。
“兩腳羊有,但是方便抄刀的人,卻是不多。”
提起這事,齊浩文也是面色蒼白。
單想一想,他就覺得可怕。
“齊公不必擔憂。”韓穎嫣然一笑:“鬼方胡到了,這事我會親自領著他們去做。”
鬼方胡,雜胡中的一支,該部崇尚邪神,不但動用人祭,而且食人!
“那便好。”齊浩文松了一口氣。
韓穎又道:“壯丁都出門了,下一步就勞齊公再吩咐一番了。”
“我這便去。”
齊浩文點頭。
似神態自若。
可轉身下樓之際,他膝蓋一軟,險些栽倒。
等他走遠,韓穎才輕聲嗤笑:“終是個文弱書生。”
約莫過去兩刻,少年家中出現一人。
“路哥!”
正是王頡的族弟王路。
婦人見了他,駭的面無人色。
“你不必驚慌,沒有人見我來。”
王路安慰她,放下一袋糧食和一堆碎銀:“韓賊看得緊,我不想給你們帶來災禍,這些東西收著,往后我不會再來。”
“路哥!”
少年抱著他的胳膊,眼淚直流。
“乖,聽母親話。”
王路摸了摸他的腦袋,正待轉身離開,忽然門外傳來喊聲:“王家娘子!”
王路一驚。
他倒是不怕人,只是若被人瞧見他和王右一家來往,那于他們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婦人也慌了神。
王右倒是急中生智,道:“路哥躲進米缸里!”
“好!”
沒有其他辦法,王路只能米缸藏身。
沒一會兒,有人進來了,道:“晉王說了,從今往后婦孺他出錢養著,讓各家婦孺都去梗陽亭!”
“晉王真這般好了?”
“哎呀!我們都窮成這樣了,他還能圖咱們啥?”來人笑道:“無非是南邊六皇子攻的緊,他給了咱好處,希望咱們支持他對抗朝廷唄。”
“趕緊走吧!左右待在這也是餓死。”
進來的婦人們越來越多,是結伴而行的,外面還有官差領著。
“男人們不是去了鑿臺嗎?”婦人疑惑發問。
“男人領男人們的,婦孺是婦孺的,兩碼事!”那人是個能說會道的:“再說了,鑿臺才多大,哪能站的下啊?”
將信將疑,又被人群裹著,婦人領著兩個孩子隨人流去了。
出門之前,王右看了一眼那米缸。
等周圍徹底安靜下來,王路才頂開缸蓋起身。
“不太對勁!”
他出了莊子,找到幾個隨行的弟兄——他們藏匿在附近。
“韓賊能這么好?”
王氏子弟們都面露疑惑:“婦人拐去可以賣錢,要孩子作甚?”
王右那十歲出頭的,當奴隸賣也勉強值幾個錢。
可還有更小的,價值何在?
“韓賊一定不是好人,這當中必然憋著壞!”
王路對一人道:“你將這事去告知頡哥,其他人和我跟上去。”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