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油盡燈枯的老爺子,此時說話的聲音,忽然高亢,嚴厲了起來。
岳梓童雙手結果鹿皮囊,高舉過頭頂,泣聲說:“明白!”
“從此之后,你要以家族利益為重。在不違反坑害、妨礙國家利益,人民利益的基礎上,你要盡可能給本家族爭取最大的利益。必要時,可以不惜任何代價,不擇手段。明白了嗎?”
“明白。”
“當你選擇新一任家族繼承人時,你必需從身上流淌著岳家血液的子弟中選擇,絕不能讓外來者,染指岳家的家主。這一條,你能做到嗎?”
“能。”
“大聲點!”
老爺子忽然抬手,在岳梓童頭頂,竭力重重拍了一巴掌。
他的竭力,也只是針對他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況而已。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輕輕撫摸了下岳梓童的頭頂而已。
“能!”
岳梓童大聲回答。
老爺子卻不滿意:“你該說,岳梓童能做到。”
“我岳梓童,能做到!”
岳梓童抬頭,望著老爺子的目光,帶著他最欣賞的決絕。
“孩子,辛苦你了。”
老爺子這才滿意的笑了下,右手從她頭頂,順著臉頰輕撫了下來。
在經過她的嘴角時,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連帶著,岳梓童的心。
她的心,仿似萬斤重,噗通砸在了水面上,濺起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仿佛,有哀哀的哭聲,從耳邊響起。
也仿佛,有人攙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攙了起來。
還仿佛,有人拿過一條白綾,系在了她的額頭上。
白綾垂下,在陽光下隨風飄舞,就像忽然有了生命那樣,要帶她去一個,她從沒有去過的地方。
又仿佛,很多人經過她面前,腳步沉重,面帶悲哀。
哀樂聲,悲涼,低沉,也刺耳。
她好像被人押著肩膀,緩緩跪倒在了地上,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后腦上,不得不以額觸地。
爺爺。
去了。
到底是過了多久,岳梓童才逐漸感受到了陽光的存在,哀樂的悲涼,寒風的刺骨。
視線,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看到,她現在已經站在靈堂中了,抬頭看去,一片姹紫嫣紅的鮮花群中,爺爺靜靜的躺在那兒,身上披著莊嚴肅穆的國旗,好多人,正圍著花臺緩緩轉圈。
還有人,在向爺爺的遺體,深深地鞠躬。
在她的身后,岳臨城等岳家的嫡系子孫,一個不拉的站成幾排。
別人站著,唯獨她是跪著的。
別人回禮時可以鞠躬,唯獨她得叩首。
因為她是岳家的家主。
夕陽,如血般的紅。
終于,該來的人都來過了。
該走的,也已經都走了。
還有一些沒有走的,都默默站在華夏那座有幸埋忠骨的山上,悶聲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