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選擇馬上動手術切除它,切了它可能只是廢條腿,但我的身體還能完好地過完余生,如果不切的話,就算茍延殘喘三兩年,等毒瘤徹底發作,那我就病入膏肓了。”
唐明華“嘿嘿”一聲,不知是贊賞還是別的意思,說道:“李思文,你冒險潛到我這兒來,又拿出一堆炸彈給我,看來你的動機很明確,就是想扳倒對手給自己洗冤。但是,在這里我要問你一句,在你要挖除這些毒瘤的時候,你自身是否已經被這些毒瘤所腐化,你的脊梁是否如你的腰背一般,依然挺拔如山?”
李思文聞言,把腰桿挺了挺,沉聲回答:“唐書記,打鐵還需自身硬,我當著唐書記的面可以立誓,我李思文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來唐書記這兒我就沒打算回去,個人的前程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李思文是個貪慕金錢之人,又何必自討苦吃連夜逃亡,和王治江他們爽快‘合作’豈不干脆!”
唐明華盯著李思文的目光冷峻無比,李思文也是半步不退勇敢對視。
“好!”唐明華在辦公桌上拍了一巴掌,說,“李思文,我給你一個證明你自己的機會!”
“謝謝唐書記!”李思文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激動。
唐明華瞧著李思文若有所思,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有些膽識,李思文,我再問你一件事,你知道明天徐建國徐書記來獅子縣嗎?”
李思文一怔,有些意外地望著唐明華,他怎么忽然問到這個問題?
盡管不知道唐明華的用意,但他知道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句話。
要不要隱瞞自己知道徐建國要下來視察的事呢?又一想,還真沒必要,一來,雙方剛建立起信任感,基礎就是李思文的坦誠。不要小看這一點,很多事情失敗的原因就是雙方互相質疑。二來,徐建國本來就是李思文的第二套備選方案,說的直白點兒,你唐明華要是值得信任,那我李思文就省點兒事,反之,我還是會想盡辦法去找徐建國,你根本攔不住。這就是李思文堂堂正正的陽謀。
因此,李思文決定實話實說:“我知道徐書記來獅子縣的事。”
唐明華又“嘿嘿”一聲,盯著李思文問:“看來你還真是有備而來,那我就奇怪了,你知道徐書記要來獅子縣,你怎么沒冒險去見徐書記而來見我?見徐書記不是更直接更有可能達成你的心愿?”
好一個唐明華!
那劍一般的目光似乎深深刺入了李思文的腦海,讓他沒法兒躲閃。李思文干過偵察兵,轉業又做了幾年警察,干的就是跟人斗心眼的活兒。唐明華不愧是紀委的一把手,說的話,挑選的時機都和利劍一般,讓人無從招架。
這是一塊又老又辣的老姜!
李思文舔了舔嘴唇,沒有躲閃,回答道:“不瞞唐書記,我不否認曾經有趁徐書記來考察攔路喊冤的想法。這件事非同小可,牽連人物眾多,涉及錢物更是觸目驚心,萬一唐書記您也在這張關系網中,那我可就是自投羅網了。但我細想之后,覺得自己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是獅子縣人,這里是我的家鄉,哪個人不希望自己的家鄉安定繁榮呢?所以,即便獅子縣有不少蠹蟲,但我相信守護獅子縣的啄木鳥更多。唐書記,如果只給我一個選擇的話,我依然會選擇相信獅子縣黨委組織。”
“好一個蠹蟲不少啄木鳥更多,好一個相信獅子縣組織!”唐明華聽到李思文的話,眼睛亮了,他念了兩句,望著李思文微笑道,“你來見我,根本不擔心有去無回,是不是早就安排了后手?”
李思文“嘿嘿”一聲,回答:“如果我安然無恙,有沒有后手都不重要了!”
唐明華哼了哼:“如果你不能回去呢?恐怕過不了幾天,市紀委、省紀委,甚至是更高層都會收到跟這u盤里一樣內容的復制品吧?”
李思文干笑了一聲,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這個表情就是默認了,唐明華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叩著,在篤篤的響聲中問:“你小子覺悟這么高,要說背后沒高人指點,打死我都不信。說吧,是哪個老家伙唆使你來找我的?不然你怎么可能會舍徐書記而見我唐明華?別跟我說什么邪不壓正相信組織的鬼話,我要聽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