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巡視組?你行得正,內心坦蕩,怕什么巡視組。李思文是獅子縣人,酒神窖酒廠的事他耳熟能詳,多少知道一些酒廠衰敗的內幕。都說酒廠里有大蛀蟲,侵吞國有資產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有這么一群蛀蟲在,酒廠就算是有再多資金投入,那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
由于巡視組人手不夠,加上酒廠本身龐大,人員繁多,因此于清風為了啃這塊最硬的骨頭,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他打算分批安排巡視組入駐,逐步對酒廠進行巡視、檢查,第一批人員只有三四個,大多是由縣紀委的干事組成,主要職責是進行賬目審查。酒廠這邊表現的如同驚弓之鳥,加上自己根子上本來就不干凈,因此就想給進駐酒廠的審查人員一個下馬威。
若能嚇退巡查人員當然最好,嚇不退的話,也要設下層層阻礙,總之,酒廠的利益是我的,誰都別來動,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幫人也都是聰明人,自己當然不會出頭。因此就變著法組織人煽動職工,打的口號是反對裁員。
酒神窖酒廠雖然連年虧損,但目前的在職員工依然有四千多人,一大半都是閑著的,這些人每個月領取幾百元生活補助金,廠子欠的薪水最短的都達到三個月以上。有錢拿,還不用干活,雖然錢少點兒,但也能生活。現在突然傳出政府要無償裁員,一裁就是三分之二,還要連以前欠的薪水都一筆劃掉,這下將職工心里的火點燃了,再加上有心人煽風點火,酒神窖酒廠頓時陷入層層包圍。
由于時間較早,酒廠還未到正式上班時間,酒廠安排的工作人員和巡視組的審查人員都在辦公樓里,鬧事的人包圍辦公樓后,又是砸又是鬧,嚇得樓里的人緊閉大門不敢動,意識到情況嚴重的他們趕緊報警,向縣里匯報,李思文就是得到匯報后才趕過來的。
辦公樓是三層,下面帶頭鬧事的不停地把石頭、瓶子往樓上砸,里面不時傳出尖叫聲,鬧事的人當中有一個穿花襯衫的年輕人大聲叫嚷著:“砸,砸死他們,裁員不說還要連我們的工資都給吞了,天理何在……”
他這么一帶頭,旁邊的同伙也跟著起哄,圍堵的人群情緒也逐漸被煽動起來。
眼看著樓層大門快被砸開了,李思文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要是真給他們撞開門,成百上千的人潮水般擁進去,那里邊幾個人不被打死也得被踩死,到那時,可就真的無法收拾了。不行,他得趕緊想辦法制止事態進一步發展。
但是這種幾乎失控的狀況,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怎么阻止得了?
劉正東和他的人最快也要十來分鐘才能趕到,可眼下哪里等得了十幾分鐘。
“咣,咣,咣……”領頭的兩個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把大鐵錘,使勁砸起大門來。這幫人還真是喪心病狂,這是唯恐酒廠的事鬧得不夠大啊!鬧得越大,縣里就越要投鼠忌器,他們也就越安全。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為了一點私利,連人命都罔顧。
人命關天,李思文一咬牙,也顧不得能不能阻止得了,他一邊往人群前面擠,一邊大聲喊道:“大家聽我說……大家聽我說……”
盡管李思文的聲音很大,卻被淹沒在哄亂的人流中,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想著即將發生的慘劇,李思文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但越著急越想不出辦法。
正著急,背后有人戳了戳他的腰,回頭一看,竟然是徐芷珊,李思文不禁惱了起來:“不是叫你留在車里嗎?你來湊什么熱鬧?出了事誰負責?”
徐芷珊沒好氣地往他手里塞了個東西,說:“拿著這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誰要你負責?”
李思文沒工夫跟她發火,看塞給他的竟然是一套微型的擴音器。一怔之下當即醒悟,這東西簡便易攜,還能錄音,是記者必備的工具。
“你趕緊到大門外邊去,等我辦完事再找你算賬!”毫不客氣地拿了人家的東西,但對徐芷珊還是得嚴厲呵斥,得把她罵出去,這里太危險。
扭頭轉身,李思文把微型擴音喇叭掛在皮帶上,然后把耳麥戴在頭上,扭開開關,大聲喝道:“大家停下來,聽我說,大家聽我說!”
吵嚷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個電子喇叭聲音,顯得很刺耳,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盯著李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