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淵朝重文輕武,文官與武官若是同一品階,這武官便如約定俗成一般低了一頭。
可這忠武指揮使,好歹也是個正五品官,再說趙忠勇出身行伍世家,假以時日,待他立了戰功定然高升,錢世海一介商賈,對他自然是恭敬有加。
云嬌有些不解,自己好歹也是正三品文官的女兒,二舅舅為何不討好她呢?
思索片刻她便了然,是了,二舅舅與父親原本就因嫁妝之事鬧的很是不快,當初父親尚未高中,乃是一介窮秀才,聽聞二舅父曾多番言語羞辱于他。
而她如今不過是個庶女,生母也由主母成了個姨娘,二舅父瞧不上她也是應當。
況且,瞧著二舅母不罷休的姿態,二舅父敢與她親近才怪了。
趙忠勇生的人高馬大,穿著一身獸皮制的窄袖短戰袍,瞧著又暖和又輕便,腳蹬戰靴,端的是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云嬌瞧著他不免心中一跳,怕是只有真正上過陣殺過敵之人,才會有這般魄人的氣勢。
“二舅舅。”云嬌對著錢世海行禮。
“云嬌,”錢世海往前跨了兩步神色有些復雜,但瞧見旁邊丁氏的臉色,他立刻若無其事:“快跟趙大人打招呼。”
“趙大人安好。”云嬌乖乖行了禮。
那邊溫氏與丁氏都行了禮,緊跟著外頭便大跨步走進來一少年,后頭又緊緊跟著個小廝。
云嬌見了那身影有些想笑。
想來是秦南風想要來看錢老夫人,便說與他舅舅聽。
趙忠勇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錢老夫人乃是錢香山嫡親的祖母,他既知此事,自然是要來探望的。
那邊錢世海與趙忠勇已經站到錢老夫人床邊,錢世海正小聲說著老人家的病情。
“秦少爺,”丁氏忙跟秦南風打招呼,笑的一臉慈祥,全然不見了方才對著云嬌那副尖利的嘴臉。
秦南風不以為意淡淡點頭,反倒瞧著云嬌那處。
“小九,你怎的自己洗衣裳?”他踱到木盆邊站住腳,皺眉很是不解:“而且,為何要在房中洗衣裳?”
他雖不曾洗過衣裳,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漿洗衣裳不是在井邊或是河畔么?
云嬌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得敷衍道:“沒什么。”
“我就曉得你手底下人不夠用,”秦南風得意一笑,回頭沖著小廝道:“萬年青,去將人叫進來。”
那小廝生的白白凈凈的,眉清目秀的瞧著很是機靈,此刻聽了他的話卻仍傻傻的瞧著他。
“傻瞧著我做什么!”秦南風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快點!”
小廝如夢初醒,捂著腦門很是委屈:“少爺,小的不是叫‘螭虎’嗎?怎地又叫‘萬……萬年青’了?”
云嬌輕笑,秦南風雖號稱不愛讀書,可他平日讀的書定然不少,“螭虎”乃是勇猛與力量的象征,在戰場上可代表“戰無不勝”。
就這個小廝的名字而言,他在讀書上雖不用功,可倒也不曾辱沒書香世家的門庭。
“本少爺想改便改,哪那么多廢話,”秦南風抬腳欲踢。
小廝嚇得慌忙捂著屁股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