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陳翔重新來到學校上課。
早自習時,班主任魏老師就把他叫到辦公室,和年級組長劉老師一起給他做了思想工作。他們并沒提星期一晚上的事,這些擁有人生閱歷的成年人很清楚,這學生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他們的責任是幫他減壓,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以后好好學習,早日考上大學,同學和老師依舊是他的同學和老師。
陳翔感動得邊哭邊點頭。
在派出所被關了三天,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學生從未經歷過的處境,一度他被告知要刑事立案,這也意味著坐牢。他頓時萬念俱灰:多年的苦讀努力,在離大學僅一步之遙時,戛然而止。
更有為了他每天起早摸黑擺攤的母親。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對不起關心自己的每一個人。直到昨天下午,他突然被告知可以回學校讀書了,他幾乎不敢相信。據說被他咬傷的那位副局長和城管局都不打算追究了,小小年紀的他壓根兒想不到外面關心他的人為他所做的努力,他更不會想到,自己是否要被刑事立案的命運,僅取決于一位領導的一句表態。
如果不是高棟那句“放了他”,他這輩子就將徹底改寫;如果不是他那位物理老師剛犯下重案,高棟不想節外生枝,才說放了他,他這輩子還是會被徹底改寫。
命運就是這么奇妙!
顧遠以為是自己假冒海外媒體,用網絡電話打進公安局,才使警方有所顧忌,放了陳翔。他壓根兒不知道真正原因是自己那天晚上的殺人竟陰錯陽差救了自己的學生。
中午吃過飯,顧遠正在辦公室備課,陳翔找到他,說想跟他私下談一談。
顧遠笑了笑,站起身,帶著陳翔來到操場的偏僻一角,轉過身,微笑地打量著他:“狀態恢復得很快,怎么,想找我聊什么?”
陳翔突然雙膝一沉。在他還沒跪下前,顧遠就一把托住,道:“你這是干什么?”
陳翔頓時眼睛紅了:“小顧老師,同學和魏老師都告訴我了,這幾天是你一直在為我奔波,還……還跟校長鬧翻了,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他眼淚在打轉了。
顧遠拍拍他肩膀,咳嗽一聲,他向來不習慣面對煽情感人的場景,想了想,道:“你是我的學生嘛,當老師的不可能面對學生出事不管不顧,你可別這樣,啊,我們現在是師生,以后畢業了是朋友。這件事也不光我一個人出力,魏老師和劉老師對你的擔心不比我少。事情已經過去,我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吧。學校這次對你留校察看處分,也只是形式上的,你不要多想,總之到下學期,處分一定會撤銷的。加油,好好學習,你可是半只腳踏進清華的學生了。”
陳翔感激地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