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醫離開不久,張一昂來到辦公室,手里還捧了盒快餐:“三隊的人已經安排到賓館,他們先去吃飯了,他們說您還沒吃,我給你帶點過來。”
高棟接過快餐,剛打開,又搖搖頭合上,絲毫提不起胃口,只是囑咐:“待會兒等他們吃完,叫到辦公室開個會。”
“三隊的人過來是負責哪塊?”
高棟抿抿嘴,道:“跟蹤保護。”
“保護?”
“已經出了三起命案了,無論如何,絕不能有第四起。”高棟苦笑一下,“再來個第四起,以后你大概也不用跟著我干了。”
張一昂臉露尷尬:“這……這怎么行?”
“現在案子已經報到部里,鬧得很大,我不得已,今天就趕回寧縣了,要不然市里的事情得花好幾個星期處理。趁這幾個星期上級注意力都集中在民眾散步上,我們這邊要趕緊破案,否則嘛,呵呵……”他冷笑一聲,沒有說下去。
張一昂也自然知道事態嚴重,短短一個月,公檢法一把手全死光,這種案子恐怕以前都沒發生過,上面會不會動怒可想而知,擺在高棟面前的是關乎后面幾十年的仕途的大事。當然,他們這些跟了高棟多年的老人,老大地位不保,他們接下去幾年也別想升職了。
“可是縣里這么多領導,咱們人手有限,該保護誰呢?”
高棟笑了笑:“按重點照顧吧,主要是要害部門的,咱們也不可能給他們人人安排上貼身保鏢,只能一方面加強全縣晝夜巡邏力度,一方面這回得直接通知縣里所有單位的政府工作人員,注意人身安全了,動靜鬧大了也無可避免。最關鍵的是咱們要和兇手賽跑,盡快抓出來才能一了百了。當然,媒體這邊關照一下,哪家要想采訪或報道,直接抓人,想怎么收拾都不用跟我匯報。”
張一昂尷尬地點頭應允。以前敏感案子遇到媒體采訪,高棟只是跟上級打招呼,要求案件偵破期內保密,可從沒見過高棟直接讓他們抓人的,可見這次案子把高棟都逼到了何種地步。
“對了,邵小兵死后這幾天,縣里機關內部和民間有什么傳言嗎?”
張一昂道:“這次按你的要求,大家口風守得很緊,江偉跟全縣公安系統人員關照過,誰跟外人透露半個字,直接按違紀處理。民間現在知道具體情況的還不多,公檢法系統內因為尸檢鑒定是自殺,并且邵局死前發了你那條短信,所以大家普遍認為邵局是殺害王寶國的兇手,畏罪自殺了。”
“就沒有起疑的嗎?”
“有是有,但公安系統內的人都知道,現場腳印就邵局一人的,只可能是自殺,并且畏罪自殺說得通,大家還等最后的調查結果。”
高棟想了想,道:“也好,如果大家都認為是自殺,到最后實在萬不得已,只能以邵小兵殺害王寶國,后畏罪自殺結案,胡海平則是意外事故。”
張一昂笑了笑:“我覺得這個結果是最好的。”
這個結果當然好,兩起案子都了結了,王寶國案有了兇手,并且兇手已自殺;胡海平案成了意外事件。雖說一個月三個一把手死了,但兩個人死于一起案子,一個是兇手一個是被害人,另一起則是意外。報到省廳甚至部里,只能說巧合。高棟也希望查清的結果真的是邵小兵殺害了王寶國,后畏罪自殺,胡海平案他明知兇手另有其人,但只要這家伙不繼續犯罪,就能按意外事件結案處理了。
可是最大的風險就在于,如果兇手還不收手呢?
高棟瞧了張一昂一眼,冷笑一聲:“現在先別這么想,盡快查清案子最重要,如果再冒出一起案子,到時怎么都圓不了了。”
張一昂皺著眉道:“可是現在邵小兵案子查不下去了,所有線索都表明他是自殺,我們查什么?”
高棟站起身,給他一支煙,寬慰道:“不要急,任何案子就算兇手計劃再周全,總是有突破口的。這幾天我在市里很多情況沒法兒深入了解,你把星期天你們接警后的全部過程詳細跟我再說一遍。”
“星期天早上八點多,110接到一位漁民報警,說在海灘上發現一具男尸,派出所和縣局刑偵隊的人一起過去的,到那兒才知道是邵局長,趕緊通知老陳他們過來了。大約十點多,老陳他們趕到現場,當時現場保留得很完整,尸體上方的山坡也沒人走上去過,老陳他們是第一批上去勘查的。幸虧發現得及時,要不等到下午三四點,邵局的尸體就要被水淹了……”
高棟打斷他的話:“你是說要漲潮了?”
張一昂道:“聽那位漁民是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