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壩回來之后的半個月我都昏昏沉沉的在家里睡覺,醒了睡睡了醒,房間里的窗簾被我封死,我幾乎沒有開過燈壓根兒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區別,正如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是活在現實還是活在夢里一樣,如果準確的說這種狀態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一時之間竟然也想不起來了,總覺得可能是從我爸坦誠了我身上存在的問題之后,也有可能是當我開始接觸到這件事之后就已經進入了一個如夢似幻的狀態當中,我思前想后覺得應該是前者,因為起碼之前的有些東西還清楚的印在我的腦海里,可是我爸在說完那些話之后的記憶明明離的更近卻好像在我的腦子里斷成了一片一片的破裂的畫面。
這些畫面有靜有動,我大概把這些東西串聯了起來構建了記憶,大概是唐宋似乎默認了我爸的話,他把那個詛咒之物的腦袋裝進了那個青銅棺材里,而那個詛咒之物的腦袋在裝進那滿是水的青銅棺材里之后忽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多出了一條渾身金燦燦的鯉魚出來,那棺材里的兩條氣運鯉魚就這么忽然的變成了三條,我爸似乎對唐宋的這個行為無比的吃驚也十分的感激,最后竟然對唐宋給跪了下來,從這個行為來看,唐宋似乎非但沒有阻止郭家做的一切反而還表示了支持,或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想看到另外的一種可能。
所有人都在模仿繼承他當年所做的一切,雷家,公輸家族,還有外界所不知道的很多人,都覺得嚴三會是對的嚴三會是神,可是這個眾人當他是神的人或許心里也有茫然的時候,而郭家的叛逆和擅自行動或許讓他生氣,也有可能會讓他覺得欣慰。
但是唐宋并沒有過多的搭理我爸,而是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湊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什么話,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我卻死活都想不起來了,也就是從唐宋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我整個人的意識就開始變的模糊,之后的記憶碎片更加的雜亂,出了那個極地金字塔,一路上火車,再與黃酥酥分別,我爸跟老朱兩個人把我送回家里,之后便開始了這為其半個月的長眠。
這半個月里,老朱一直沒有過來找過我,可能是害怕我爸的責罵,而我爸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他每天還跟往常一樣的出去忙碌,回來之后我們也有過四目相對的時候,不過他很快就會把眼神給錯開了來,可能他也知道我急需他給我一個答案,我也知道他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來,這就是我們父子倆的默契,他故意躲避著我,我則繼續以這種無聲的消極狀態來表達自己的抗議和內心無比急切的渴望。
半個月后,我媽跟我舅媽一起出去旅游,這一天我爸買了幾個簡單的酒菜,還開了一瓶酒,當我看到他坐著邀請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可能終于意識到了我的執拗,也知道執拗不過我準備對我坦誠一切,我默默的坐在了他的對面把兩杯酒都倒滿,看著我爸鬢角的白發,我又開始變的于心不忍,因為我總覺得如果有一天他對我坦誠的時候,我們父子倆的關系就會徹底的發生變化,而我們之間的談話也極有可能變成一場類似于交代遺言的形式,因此我期待渴望,卻也有三分的抗拒。
我沒有選擇跟他碰杯,而是一個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有時間的話去焗個油吧,白頭發顯老。”
他笑了笑,擺弄著桌上的酒杯道:“把白頭發焗了油就年輕了么?行了四九,我琢磨了半個月,并非是在考慮是否把事情告訴你,而是到底要怎么跟你說。”
我說道:“確定是想要怎么跟我說,而不是琢磨一個謊言來搪塞我?”
說完,可能我也自覺這話說出來太過生硬,便道:“不想說的話也沒有必要說,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想知道。”
平日我若是敢跟他這么說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沒想到我在這個年紀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叛逆一把,不過他并沒有生氣,而是說道:“你想多了,其實有些事早就該告訴你的,是我自己起了私心不想讓你活的太累,想要瞞著你,嚴格意義上來說我這么做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當你接觸到這些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事情瞞不住了,可是我仍舊不想讓你參與進來,沒想到你走的太急去的太快,你二叔知道怎么回事兒卻又害怕我怪他,自作主張的讓你一個人出發前去,險些釀成大禍。”
說完,他端起酒杯喝光了杯中酒道:“事情實在是太亂了,真的要說還是要從你爺爺開始說起,你也知道你爺爺從出生開始便被算計,從那一刻他便被魯班教的某個大人物給盯上,想讓他作為那個大人物奪舍的鼎爐,這件事魯班教是主謀,真正實施的人就是你爺爺的親外公,魯班教德信堂的毛天虹,這件事可以說是一切的起源,至于說為何選中了你爺爺?這其中還有很多的門道。”
——用我爸的話來說,為何我爺爺會變成一個被選中的鼎爐?這其中有偶然的因素,也有必然的因果,甚至可以說這件事從頭開始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算計,當時魯班教因為某種原因需要為某個魯班教的大人物尋求一個鼎爐,因為那個東西本身就非常的強大,想要作為他的鼎爐也絕非是普通人可以的,簡單的說普通人的身子無法承受這么大的能量,最好的選擇是玄門已經修煉到超凡入圣金剛體魄的修士,然而魯班教不合適去尋覓玄門修士奪舍,也不敢去尋找這樣的玄門高人,于是決定自己創造這么一個人出來,這個人沒有特殊的玄門背景加身,還需要有滔天的氣運加持,實施尋找的人正是跟我太爺爺有著莫逆之交的毛天虹毛師傅。
而這個時候,祖上有厚重陰德的郭家走進了毛師傅的路線,為何說郭家祖上有厚重陰德呢?這從祖墳之中氣運凝結化成鯉魚就可以看的出來,郭家祖墳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塊上佳的風水寶地,這個風水寶地在風水上有個說法叫鯉魚拱龍門,此中格局不出帝王將相,卻出三教泰斗宗師,而在當時,盯上郭家這厚重陰德氣運的除了毛師傅之外,還有的就是附近的黃仙,也就是曾經把郭家鬧的雞犬不寧的黃鼠狼,所以說,黃仙巧借騙局把我大爺爺郭平安通過我大奶奶轉生為人背后也有這樣的因果關系。
其實同樣看出了郭家有這樣的陰德風水之力的還有一個人,只不過大家都特別容易把這個人給忽略了,而恰恰是他偏偏是這件事最大的佐證,這個人便是清風觀的孫先生,孫先生當年料定自己有生死劫難,卻在自己的死劫應在了郭家的身上,讓郭家成了他孫先生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個人情可不僅僅是太爺爺出資出力支持清風觀,還有更為深層次的意義,事實也證明了孫先生是對的,太爺爺筆記里并未交代清風觀的小道童后來如何,當年的小道童后來離開清風觀去了茅山祖庭,成為十二大長老之一以證金丹大道。
且不說這個,同樣為了一塊肥肉,毛師傅便和黃仙展開了斗法,本地的黃仙并未太深的道行敗于毛師傅之手,然而黃仙卻施了詭計,讓我太奶奶去黃仙廟里供奉卻暗中的奪舍人胎,從這點上來看,似乎毛師傅棋差一著,其實郭家人后知后覺,毛師傅這次的人有失手正是他有意為之,他要的是一個可以承載魯班教大人物魂魄的上好鼎爐,至于到底是誰跟他沒有關系,如果這個胎兒能得九尾白狐的加持對于他來說其實是更好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毛家和黃仙的目標其實是我大爺爺郭平安,當時有了風水加持再得九尾妖丹的郭平安從小天賦異稟,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也有可能是郭家的陰德太過厚重得上天注定,郭平安竟然因禍得福拜入了禪宗泰斗白云禪師的門下,以佛性除了妖性,成就禪宗新銳,這一點才是讓毛師傅再也沒有對郭平安下手的可能。
而在這個時候,在機緣巧合之下有人發現了郭家的問題所在,這個人大家可能更想不到,正是那下山的茅山七子,茅山之人先進郭家發現郭家陽宅的風水局有問題,再觀郭家祖墳之風水局,雖不能猜個周全卻可窺其中一二,于是才有了出手一劍斬祖墳之事,而這也是黃酥酥跟我說過的另有隱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