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說過,傳承魯班古法的劉家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他們是獨立出來的,跟后世魯班教的三十七堂口是分離的。他們不管是技還是法都未必強過魯班教的三十七堂口,也未必比縱橫睥睨整個滿清的雷家強橫,他們只是秉承古法傳世,打個比方來說,以榨油為例,有的家族作坊秉承古代的榨油法,用的都是古老傳承的器具,而有的則是新型的機器,可是誰也不能說老的就比新的好。
獨立,正是我爸這次同意我來拜師學藝的關鍵。
為什么呢?
因為我們郭家的位置是很尷尬,不管是跟雷家還是魯班教的公輸家族,說不上是敵對但是絕對算不上是朋友,所以在我爺爺未出世之前,我們不可能主動的去跟這兩個家族扯上關系。
可是現在黃酥酥忽然說出這個老張家在一段時間擁有過龍頭棍,這一下子便曖昧了起來,這個曖昧也自然的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悄悄的點了一根煙,回憶起了我太爺爺筆記里的內容,龍頭棍最開始丟失于那個魯班教的千古迷案,也就是公輸若愚帶著魯班教精銳團滅的那次,而公輸若愚幾乎已經可以實際的證明他就是后來極其活躍的鬼手。也就是說從明末清初到后來龍頭棍在鬼市現身被偶然得到的這段時間里,張家一直都保管著龍頭棍,并且從龍頭棍上得到了由公輸家族聯合魯班教無數的大宗師們聯合編纂的第一代魯班新經,從而讓名不見經傳的張家成為了一個不弱的魯班宗門。
而且在我太爺爺筆記里還有一條無比重要的線索不容忽略。
龍頭棍是怎么出現在鬼市的?
是有一個古董販子去鄉下收古董,無意之間從天津的三岔口收到了被一個老太太當成燒火棍的龍頭棍。
在更早之前,龍頭棍是在三岔口的龍王廟里,作為一個法器鎮壓天津地下暗河里的東西用的。
那么張家的祖籍應該是在天津的三岔口,也就是我太爺爺筆記里地下暗河所在的那個村落。
黃酥酥最后的一句話,更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因為我爺爺當年身體出現問題的根源,也就是他被人以身體下厭奪舍,正是從他小時候因為碰了殃不得已拜龍頭棍為干爹而開始的。
“直覺告訴我這個張家不簡單,絕不僅僅是你奶奶的忠實舔狗那么簡單,不過以你奶奶的性格來說,老太太既然疑心張家肯定要一查到底的,就沒有查出什么結果來么?”我問黃酥酥道。
黃酥酥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道:“還真的沒有,當時如果但凡查出一點張家跟魯班教的關系,我奶奶就絕對不會容他,因為你爺爺所謂的失蹤一直被默認為死了,那么張家就會被認為是殺人兇手,我奶奶動用了幾乎所有的人脈關系差點把張家祖上十八代都給調查清楚了,都沒有查出什么所以然來,張家的祖上經歷太正常了,往上查七八代都是木匠,可是卻是普普通通的木匠,會做木匠活但是絕不會厭勝術,直到三四代之前才跟古法劉家扯上關系,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弟子,而張家的龍頭棍也確實是從天津三岔口的那個龍王廟里得到的,得到的過程也并沒有多么的玄妙,張家祖上曾經去天津做工。以前的木匠可沒有家具廠可以上班,也不是每個木匠都在家里打家具,大多都是別人主家準備好了木材請木匠上門去打,當時本地鬧饑荒張家的祖上就逃難逃到了天津,因為會些木匠的手藝到了天津之后就出去做工,被三岔口的人請去修繕龍王廟,當張家先祖看到那龍王爺手里拿的龍頭棍的時候,他只是認為這個龍頭棍雕工精美用的木材也十分罕見,于是張家的這位先祖便動了歪心思,他偷偷的仿刻了一根龍頭棍偷天換日把那真的給換了出來,因為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那個東西,認為只不過是一個龍王像制作的時候手持的法器,因此張家的那位先祖就這樣得了龍頭棍。”
——張家的這位先祖得了龍頭棍之后也并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加上他也不識字,并不認得上面雕刻的魯班新經,于是就把這個東西當成傳家寶貝給傳了下來,到后來張家的一個木匠學藝于古法劉,算是入了魯班門,入了門學了厭勝術自然就不是普通的木匠了,張家的家境也因此得到了改觀有多余的錢讓孩子讀書,功名沒有考上卻終于是出現了一個識字的人了,一識字之后便認出來這個傳家寶上雕刻的竟然是魯班教的“缺一門”法,并且上面雕刻的“缺一門”法跟從古法劉那里學來的還不太一樣,因此一鉆研馬上立竿見影,張家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匠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