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問道:“所謂仙家要人間香火供奉三拜九叩,要的是什么呢?”
劉少白猛然抬起頭看著我,他甚至忘了手中的茶壺,一直把我的茶杯溢滿了茶水這才察覺,他收回了手道:“愿聞其詳。”
“據鼎中楚王所講,要成為人王,除了自身冠絕的天資之外,最重要的是于人間有大功德,于人間有大功德者,世人信之敬之,便有了信仰的念力,大禹制九鼎,分鎮九州,鼎容的可能是九州地氣,眾生信仰念力和地氣龍脈的加持,我想這才是所謂的人道氣運。有句話說德位相配,眾生信仰靠德,地氣龍脈則靠位,德位相配當為人王。”我道。
劉少白死死的盯著我道:“你繼續說。”
“如果楚王所述上古傳說是真的,神界在人界花費了這么大的力氣,難道只是為了凌駕于人界之上?飛升之路就是為了要人界的佼佼者去天界為奴仆弱化人界?還有周天子與神界合作謀害上古人王,可是這九位人王雖然是人間至強者,他們只是暗中保護這個人間,并不插手人間的其他事,他們其實是人間的守護者,周天子會傻到除掉人間的守護者認天做父?他們圖什么?神界也好,周天子也罷,我覺得任何的合作都是要有利可圖。”我道。
劉少白點頭道:“他們圖什么?”
我也看著劉少白道:“他們圖什么?這豈不是非常簡單,就看他們得到了什么就可以了。人界開始敬神界,整日焚香祭天誦經祈福,眾生念力便歸了神界,皇帝成了真龍天子得萬民跪拜掌握人間萬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地氣龍脈豈不是歸了帝王之家?所以那場圖謀之后各取所需,人道氣運一分為二,神界為尊萬民敬仰得念力,天子掌人間得龍脈地力。”
劉少白長嘆了一口氣道:“少白沒想到,百年來能與我想到一處的,竟然是你這個未通半點玄法之人。四九小友,你果然是天定之人。”
我苦笑道:“算不上,我雖未通半點玄法,但是身份特殊進了鼎內,你也知道,那鼎內藏著太多的秘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我多少也有些許的領悟,不過現在看來,劉前輩是早就知道鼎內的一些秘密了,我有一點挺好奇,就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劉少白點頭道:“你問便是。”
我道:“我是因為自身原因,得那兩個詛咒之物跪拜進了三層,見到了那被關押的楚王,楚王又無法奈何我,我這才知道了一些隱秘,劉前輩,除了公輸家族的人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人進過三層,進了三層怕是是難逃楚王之手,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劉少白看著我道:“曾道祖和師叔祖棄三清法可活命,吞地龍得續命之時我便猜出了一二,之后胡家修煉鼎經滿門遭劫的時候我就已然猜出了七八分來,山海關外五常仙,他們狐黃白柳灰五家的修煉是以出馬堂口為主,弟子們得凡間因果,他們得的便是信仰念力,以此修行,因此胡家修行起鼎經來事半功倍進展飛速,很快跨越一二之層。少白到底在玄門修煉多年,自然能從這兩件事中猜出來人道氣運到底為何物,所以我沒進三層,卻也知道一二。更何況我后來跟你爺爺郭登科也算是君子之交。”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爺爺背后那個人的來歷?”我問道。
劉少白道:“他登茅山見到那口鼎的第一句話便是,他從那里來,冥冥之中,自有感應。只是我的確不知道所謂帝尸之事,話既然說到此處,我便告訴你,你大可不必因為你爺爺的事情自責,他臨走之前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這口鼎是他的宿命,他想要躲開避開甚至讓你來替他去走這一趟,然而有些東西或許在一開始就被設計好。”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起來了,我追問道:“什么意思?!”
劉少白道:“你過不了四層。這口鼎里的路是屬于你爺爺的,他躲不了,其實今日之事,我并沒有半點怪你,反而你這樣陰差陽錯的把一些事給做成了。帝尸與帝魂分開這件事,本來就是公輸家族自作主張愚蠢至極的決定,如今你爺爺與帝尸一起入四層,可能魂魄歸體,反而解了你爺爺身上的奪命詛咒,世間的事兒本身就是這么奇妙,郭登科躲了一輩子的鼎,偏偏是解開他詛咒的法子。”
劉少白這么一說,反而讓我覺得很有可能,而這個想法一掃我心中的陰霾,我之所以內心焦灼急躁,其實多半原因是害怕我爺爺遭了什么不測,我絕對不是郭家的主心骨,我爺爺郭登科才是郭家真正的信仰。
我看著劉少白。
我真的覺得這個劉少白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他知道玄門之法飛升之路是錯誤的,知道人王經,甚至還選擇了幫我爺爺,但是他為何不像曾道長和茅山道祖那樣舍棄三清法修習人王經呢?九重樓和九重鼎不過一字之差,以他的能力,未嘗不能一力到底,到時候得了人間正果,豈不比在這茅山當天師要強?
“劉前輩,您到底想做什么?”我問道。
“求一個答案,求一個心安,此事之迷,但入其中,無法自拔。”他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