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腳邊散落著七枚斷裂的龜甲,每片裂紋都指向居庸關方向。
當第一縷朝陽刺破云層,昨夜寫廢的十二道密旨正在金磚上緩緩融化,朱砂批紅的"急遞"二字竟與靛藍液體交融成紫微垣星象。
孝陵衛換防的號角聲里,朱元璋突然將半塊虎符按進《山河社稷圖》中的燕山余脈。
老皇帝顫抖的手指撫過居庸關城垛的紋路時,松木案幾上凝結的晨露突然滾落,在"總領北疆"四字上撞出北斗第七星的形狀。
奉先殿檐角的銅鈴無風自動,驚起群鴉掠過紫禁城上空的瞬間,通政司的八百里加急密匣已然烙上三重玄鐵封印。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尚在宮墻間回蕩,朱元璋已踩著金磚上未干的血跡走出奉先殿。
老皇帝將尚方寶劍橫擱在鎏金火盆邊緣,劍鋒割破的晨曦竟在青磚上投下北斗七星的暗影。
"齊王昨夜暴斃。"老皇帝的聲音驚起檐角銅鈴,司禮監掌印捧著明黃詔書的手指猛然收緊,"著燕王總領北疆軍政,八百里加急送至居庸關。"他說這話時,染血的指尖劃過《山河社稷圖》中燕山余脈,輿圖上的朱砂突然洇開,將"居庸關"三字染得赤紅如血。
值殿將軍的甲胄碰撞聲驚破晨霧,朱元璋轉身望向病榻上昏睡的朱標。
太子衣襟處滲出的靛藍液體已凝成"藥"字最后一筆,老皇帝渾濁的瞳孔泛起血絲:"太醫院前日進獻的虎狼藥......"他枯槁的手指撫過朱標蒼白的額角,語氣忽如春冰初融:"取三錢的量,用馬皇后留下的青玉碗溫著。"
卯時的天光漫過琉璃瓦時,朱柏正站在太廟前庭的銅龜碑下。
年輕皇帝玄色龍袍的暗紋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他望著跪在丹墀上的朱允炆,突然伸手拂去少年肩頭的霜花:"允炆這雙眼睛,倒像是削過漠北十二州的彎刀。"
"皇叔說笑了。"朱允炆腕間的佛珠突然發出細碎響動,昨夜染血的絳帶無風自動,在青磚上勾畫出九邊關隘的輪廓。
少年太孫的劍穗掃過銅龜雙目,碑文上"鎮國"二字突然滲出靛藍水漬。
韓鐸的腳步聲驚碎晨霧,錦衣衛千戶捧著的玄鐵匣在石階上磕出火星。
當朱柏掀開匣蓋的剎那,三十六枚狼頭銅鎖竟在日光下化作飛灰。
匣中褪色的北疆布防圖突然騰空展開,圖中居庸關的位置赫然顯現北斗七星的灼痕。
"孫兒請命!"朱允炆的劍鞘重重砸在銅龜碑座,驚得碑頂的露水凝成冰珠滾落。
少年扯斷的佛珠在青磚上彈跳,一百零八顆伽楠香木珠竟沿著九邊關隘的紋路滾動,最終在遼東衛所位置擺出"徹查"二字。
朱元璋的龍頭杖忽然穿透晨霧,老皇帝渾濁的笑聲震得銅龜碑嗡嗡作響:"允炆可知,當年你祖母繡的百子帳上,第三百六十六針正落在居庸關?"他說著將半塊虎符按在布防圖上,靛藍液體突然從圖紙背面滲出,沿著燕山山脈蜿蜒成二十年前徐達的帥旗圖騰。
午時的日晷指針將陰影投在"鎮北"二字上時,八百里加急的玄鐵密匣已烙上三重火漆。
通政使的手指剛觸及匣蓋,居庸關方向的云層突然裂開七道縫隙。
當第一縷天光刺破密匣的玄鐵封印,匣中詔書的金線竟自行扭成北斗第七星的形狀。"陛下,燕王府的謝恩折子......"司禮監掌印話音未落,朱元璋突然抓起案頭裂開的田黃石印。
老皇帝渾濁的瞳孔映著奏折上"鞠躬盡瘁"四字,掌心血珠滴落處,朱砂批紅的"準"字突然化作游龍,在紙面騰起三寸高的赤色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