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網觸及瓦剌死士的瞬間,那些人身軀竟如蠟像般融化,在地毯上匯成蜿蜒血溪。
"爺爺小心!"朱允炆突然旋身撲向朱元璋。
少年太孫的莽龍紋常服被火舌燎焦下擺,尚方劍堪堪擋住從藻井墜落的玄鳥金鈴——那鈴鐺內壁沾著的黑血,正與朱元璋腕間齒痕滲出之物一模一樣。
暖閣外風雪驟急,冰晶撞在琉璃窗上發出碎玉聲響。
朱元璋渾濁的眼珠突然映出詭異金芒,他枯瘦的手掌按在七星劍柄上,劍鞘龍鱗紋路間凝結的血珠正順著云龍浮雕蜿蜒而下......七星劍出鞘的剎那,藻井垂落的珍珠簾突然凝成冰棱。
朱元璋腕間齒痕滲出的黑血順著龍鱗紋劍鞘蜿蜒,在地毯血符上澆出蜿蜒火線。
老皇帝渾濁的眼底金芒暴漲,玄色袞服下枯瘦身軀竟爆發出當年橫掃陳友諒的氣魄,劍鋒過處,三寸厚的紫檀酒案應聲裂作兩半。
"喀嚓!"
冰湃荔枝混著孔雀膽毒酒在裂開的木紋間沸騰,血珠撞上碎冰竟發出金戈交鳴之聲。
朱允炆手中尚方劍突然脫手飛出,劍尖蘸著幽藍火焰在裂開的案面上游走,所過之處濁酒與黑血凝成蜿蜒河道,赫然顯出居庸關外三十八部族駐地圖——輿圖西北角的狼頭標記,正與舞姬羊皮卷上的朱砂圖騰嚴絲合縫。
"四叔獻的祥瑞,倒是別具匠心。"朱柏突然拂袖震落御案上的和田玉鎮紙。
年輕帝王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紋無風自動,十二旒玉藻掃過輿圖時,居庸關位置突然滲出紫黑毒液,"七日前你呈上的天山雪蓮,花蕊里藏著西域火蟻,如今這瓦剌輿圖......"
朱棣單膝跪地時,腰間玉帶扣重重磕在青銅冰鑒上。
冰鑒里融化的雪水漫過織金地毯,將他戰袍下擺浸出深色痕跡:"臣愿領羽林衛即刻北上,十日之內必取瓦剌可汗首級獻于太廟。"他抬頭時喉結重重滾動,目光掃過朱允炆劍尖殘留的毒血,"若陛下不允,臣這鎮北王的金印,此刻便可熔作護心鏡。"
暖閣外風雪突然轉向,琉璃窗上冰晶凝成鬼面紋。
徐妙云突然抬腳勾起半截斷刃,寒光閃過,最近那具刺客殘尸的衣襟應聲而裂——焦黑的鎖骨下方,靛青刺字被毒血泡得腫脹,卻仍能辨出個筆鋒凌厲的"樉"字。
"二哥竟要拿父皇下酒?"朱棣反手將金簪擲向蟠龍柱。
簪尾嵌著的東珠撞碎在朱樉冠冕旁,迸裂的珠粉在燭火下顯出詭譎的幽綠色,"去歲你強索秦王府三千護軍,說要鎮守河套,原來是為今日這場玄鳥泣血?"
朱樉手中的犀角杯突然炸裂,殘片割破的掌心滴下紫黑毒血。
他踉蹌后退撞翻青銅冰鑒,貂裘大氅掃落半融的冰塊,在滿地毒液中澆出白霧:"老四這栽贓手段倒是得了徐達真傳!"染毒的指尖劃過輿圖上雁門關的位置,那里赫然用波斯文標注著秦王私印的花押,"北疆三十萬邊軍可都記得,當年你為奪軍功......"
"夠了!"朱元璋突然以劍拄地,七星劍刃沒入金磚三寸。
老皇帝袞服下擺浸在毒血里,蒼老面容在幽藍火焰中忽明忽暗:"把秦王捆了扔進詔獄,讓毛驤拿銅刷子給他醒醒酒。"話音未落,藻井垂落的玄鳥金鈴突然齊聲悲鳴,九十九道血線順著八卦陣圖注入裂開的酒案。
朱允炆突然悶哼一聲,尚方劍脫手釘入御座后的《萬里江山圖》。
少年太孫踉蹌扶住蟠龍柱,腕間翡翠鐲裂開細紋,滲出與朱元璋如出一轍的黑血:"爺爺...冰鑒底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