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木柴和火種都是現成的,不就是走到海邊,把兩個架子上的火點起來嗎?”老楊樹打破了沉默,把氣氛往緩和的方向拉了拉。
能夠在這個時刻首先說話,可見他在雄牛的面前還是有地位的。
“咱們披麻軍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什么最重要?”老楊樹不失時機地做起了思想工作,“膽氣,還有報團兒。”
他哎呦一聲,扶著膝蓋站了起來,“新來的,跟我一起去把火點起來吧。”
王正放下了樹葉飯碗,毫不猶豫地也站了起來。
他知道,跟著這個老油條,不會吃虧。
起碼,這老家伙不會白白送死。
“也不看看,漫天星星,能看出多老遠去,這天氣和那天能一樣嗎?”老楊樹橫了那小胡子一眼,“不打饞的,不打懶的,專門打不開眼的。說的就是你。”
言語之間,好像這個地方的危險竟然與天氣有關系。
“誒!”雄牛招呼了一聲,老楊樹停下身來。
“你帶人去把這個月的補給領了,再去山坡那把水缸都接滿。”雄牛看看天,“好日子過不上幾天了,下一次也應該快開始了。”
老楊樹嘴上答應,低聲對王正說道:“沙灘那頭,兩個鐵架子。點起來。”
王正應了一聲,穩步走向海邊。
老楊樹踹了那小胡子一腳,“沒用的東西,人家比你晚來半個月,看看這膽色。趕緊把血擦一擦,跟我干活去。”
王正腳步不停,心里卻敏銳地感覺到,老楊樹對這個小胡子表面嚴厲,卻有一絲回護之意。
而且,那個小胡子如果沒有倚仗,應該也不敢頂著雄牛的命令說孬話。
小小的七個人隊伍里,關系好像很是復雜。
月牙如鉤,還不如星光明亮,好在面前一片平坦。沒有風浪的海面,與這荒野一樣寧靜。
來到與沙灘相接的地方,眼前矗立著兩個三米高的架子,看上去好像是瞭望臺一樣,邊緣還有可以上下的梯子。
架子觸手冰涼,伸手敲擊一下,聲音沉悶。這架子,竟然都是用碗口粗細的實心生鐵搭建而成。
又是鐵。
王正想到了自己的那件麻布里面夾著的鐵絲。
沿著梯子爬上去,架子頂端堆積著一人高的木柴,中間還周到地填塞著引火的細草,旁邊擺著火鐮。
如果每晚都要生火的話,那么這幾伙隊伍應該每天都過來添柴。
生火的事,似乎是事關所有人性命的大事。
很順利,兩堆火都生了起來,橘黃的光照亮了周圍十幾米的地方。
王正沒有耽擱,快步往回走去。
走到離架子五六米的地方,他停了下來。
腥氣。
比血味重,類似臭魚的味道。
腳下的一片土地,在火光照耀下,呈現出黑色。
伸手捻了一塊土,是干涸了的血跡。
拔出匕首挑開,這黑色的血液竟然滲透進去一拃多深。
按照浸染的面積來看,這不止是一個人的血跡。
左右走了十幾步,地上到處都是這樣一灘又一灘的血跡。
這里就是戰場了。
王正正要起身往回走,卻又拔出了刀子。
他小心地挑起了一片草葉。
葉片上,是一層亮晶晶的東西。湊近聞了一下,腥氣沖鼻。
這是……敵人留下的?
這里駐扎著一個旅,也就是兩個隊的披麻軍,不算折損,也就一百人。
如果按照剛才地面上血跡的那種戰斗激烈程度,這些人根本支撐不下來幾場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