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
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歌聲飄蕩而出,漫步生塵,令人奇怪的是,陳俊堂皇筆直穿行,前方的桃花林倏然避讓移動,開辟出一條小徑出來。
而在那桃花林前方,一位青衣白發老者早早等待,見到他走過來,站起身垂目,躬身抱拳:
“先生頌念此曲仙意盎然,出塵意表,定是高人,不知從何來?”
陳俊見到突兀出現在眼前的人影,已經明白自己此身身在何處,輕笑道:“我從天上來,不知你信否?”
青衣老者目露驚愕,深吸口氣,讓出身子,恭敬揮手一引:
“我雖不相信,但能頌出此詩者,境界非我能及,家師有請先生!”
陳俊笑道:“擂鼓山乃我第一次來,無崖子如何知曉我會前往?”
他毫不客氣的道出無崖子姓名,聰辯先生蘇星河仍不改恭敬神態,直言不諱道:“家師曾言,他已經時日不多,活不了幾天,不過今日會有一高士前來,舉止灑脫卻怪誕,武功更是鮮有人能及。”
“這是無崖子叫你說的?可惜我卻救不了他。”
“但家師說先生卻可拯救逍遙派。”
看來無崖子莫名間可能得知某種訊號,以付出生命為代價,請他壯大逍遙派,他淡淡道:“帶路吧。”
擂鼓山野,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在林間行了里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上面一塊大青石上有一縱橫交錯棋盤。
蘇星河主動解釋道:“此乃珍瓏棋局。乃家師所制。家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可惜我三十年來苦加鉆研,未能參解得透。”
“你錯了,這破解之法也容易!”
蘇星河看了他年輕面孔:“如何解?”
“兩種解法!”
陳俊走至棋盤邊上,望著黑白兩色如玉的棋子未曾捏起一顆,忽然間出手,袖袍一卷,勁風滾蕩而出,立時風卷殘云般將所有棋子收入袖口中。
“先生使不得!”
蘇星河見狀,立時大駭吼道。
卻只見陳俊長袖一揮,青色袖口中無數黑白色的灰塵簌簌落在縱橫十九道的棋盤天地。
“若在棋局外,何須顧忌什么棋局方圓,我自行行我道,自由隨心,若有阻道者,轟殺成灰!這便是解法。”
蘇星河恍若未聞,愣愣看著棋盤山灰燼,抬眼又呆呆看著他,臉色漲紅,不知所然。
他看著他的臉色,搖頭道:“可惜對于你這種身在局中的人來說,這種解法并不適用。”
陳俊袖袍再次如同飛云般席卷出去,將所有棋子碎屑吸攝一空,裝入袖里乾坤,勁力噴出下,無數黑白兩色的棋子立刻回到回到原先的位置,完好的仿佛未曾發生過什么。
以他現在學習和記憶能力,短時間內記下棋盤的所有落子位置完全沒有問題,反正又不是叫他下棋。
“第二種解法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師父無崖子明白這個道理,耗盡三年心血布局,但很可惜,他明白道理卻選擇了最笨的方法,自囚山谷三十余年,不思絕地反擊,反故布玄機,等待天命。”
他慢悠悠的聲音立刻變得堅決:“道家無為,卻不是這般沒有作為!”
陳俊負手身后,淡淡望著前面的涵洞深處,目光幽深,仿佛能夠洞察里面的一切。
“說得好!”
涵洞內猛地爆發出一道長笑,聲音悵然寂寥。
“珍瓏之意已破,無崖子不便行動,還望先生入內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