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教授確實被震撼了一下,然后捂臉,“你說的是法海吧?”
白蛇傳里法海因為個人的私怨而將白蛇囚于雷峰塔中,用法術拆散一段千古情緣,用所謂的正義扼殺一段人與妖的愛情被世人譴責,最后為了逃避上天及人間的責難嚇得躲進蟹殼里去了。
“其實我對這些事情比較遲鈍,還是校長跟我說他們兩個的事情,我才反應過來的。”曼斯教授說。
“我想起去年,亞紀的生日。葉勝在帆船隊和游泳隊里人緣不錯,小伙子們把宴會偽裝成一場近現代中國上流社會的交際舞會,邀請了小半個卡塞爾的年輕人,年輕人們穿著古老的中山裝或者唐裝,女孩們穿著開叉到大腿的旗袍或者素色的馬面裙,他們互相周旋,鶯聲燕語,但所有人都隱隱把真正的舞池中心留了出來。”曼斯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難以抹去,“一個叫伊莎貝拉的新生挽著亞紀出現,年輕人們都震驚了,他們從沒想過酒德亞紀這個很少化妝的日本女孩居然那么漂亮,她的美躍動著,仿佛有光彩流淌在她的皮膚上,她環視全場,男孩和女孩們就紛紛為她鼓掌。”
“其實葉勝也邀請了我參加這場晚會,不過我這樣的老家伙已經不適合參與那種場合了,那應該是年輕人的主場。”曼斯抿了一口咖啡,眉頭舒展,“還是速溶咖啡適合我,我真不喜歡學校里供應的現磨咖啡。”
“然后呢然后呢教授,然后呢?”塞爾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舞會的后續。
“然后亞紀就邀請了葉勝跳舞,他們貼在一起,互相凝視對方,古老的立式留聲機里循環播放舒伯特的《羅莎蒙德》,在舞曲第三次循環的時候,他們激情地擁吻,所有人都在鼓掌,我在那個時候發現校長也混在里面。”
“校長?”塞爾瑪震驚。
“對,他說只有和年輕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所以時常把自己隱藏起來參加一些有意思的學生活動,如果學生們發現了他,他就會從自己的收藏里拿出陳年的烈酒和學生們分享,這種時候他們會手拉著手圍繞篝火或者舞池中央跳踢踏舞和桑巴舞。”曼斯教授說。
“聽起來我的本科生活真是枯燥而乏味,不僅沒有男朋友這種東西,連舞會也很少參與,更沒機會和校長一起跳桑巴。”塞爾瑪有些失落,她的家庭其實不算富裕,而且也不算什么戰斗型人才,家里希望她能讀完研究生加入某個跨國公司,或者回去從政。卡塞爾的學術氛圍其實很嚴格,研究生的畢業非常困難,塞爾瑪比誰都努力。
“這些伱都會有的,塞爾瑪,你還很年輕。”曼斯教授拍了拍自己這個學生的腦袋。
“不過我現在覺得有些奇怪……”塞爾瑪瞥了一眼活動室盡頭的走廊,“這兩天亞紀和葉勝好像鬧了矛盾,他們很少再一起出現了。”
“年輕人嘛,吵吵鬧鬧很正常。”曼斯教授說,“可如果他們都不能走到一起,那我以后都不會相信愛情了。”
“這么說來教授你以前真的相信過愛情?”塞爾瑪張大嘴巴。
“我當然相信過愛情,我年輕的時候在哈佛念書,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是我的校友,那時候我們英俊瀟灑,我很喜歡在查爾斯河的東岸彈奏大提琴,人文社科的女孩們下課就能看見我,我的女朋友就在那些為我歡呼的人群中。”曼斯的瞳孔里露出回憶的神色。
他又一次看向窗外,整個三峽的能見度都差到了極點,雨點密集得好像在空中就彼此撞得粉碎,水沫在摩尼亞赫號上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