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挽著路明非的胳膊一起下了地鐵，身后那東西便又轟鳴著倒退回了漆黑幽邃的隧道深處。
“為什么要后悔？”楚子航結束了自己的站姿訓練，左手拿下了腦袋上頂著的那本書，右手把吐司面包往嘴里塞，和著牛奶倒進胃里然后站到路明非的身邊一起眺望湖面，
“后悔就是在欺負過去的自己，人為什么會欺負自己呢？”師兄面無表情地說。
楚子航似乎欲言又止。
“師兄，你說咱們這么累為個什么？”路明非撐著窗，耷拉著的眉眼里也倒映出細碎的金色陽光。
“沒關系師兄，就算以前有過緋聞女友也無所謂，你看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我啊，說明夏彌大小姐的魅力遠大于那些女孩誒！”夏彌抬起臉來，握拳，臉上是興沖沖的表情。路明非伸手摸摸她的臉，女孩就像小貓那樣用臉來蹭蹭他的手掌。
“昨天晚上夏彌跟我說的，烤雞翅的時候，她讓我別跟其他人說。”楚子航說，但他猶豫了一下，“不過芬格爾好像在旁邊偷聽，但我想他應該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不會把這張事情到處宣揚。”
“那個……”
身邊女孩的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少女味道，像是花香，但說不出是哪種花，路明非心中一動，心里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他忽然記起某個夏夜，夏彌帶著他悄悄去到那棟老樓的天臺，他們并肩坐在天臺的邊緣，可以眺望遠處的cbd，也可以俯瞰國道上閃著前燈匯聚成河的車流，夏彌仰望夜空說師兄你看那里有流星欸快許愿快許愿。
“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薯片和我的可樂。”路明非打開登山包，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全部都是膨化油炸食品和用冰袋包好的汽水，他的臉上笑吟吟的，歪著頭看芬里厄，“你喜歡黃瓜味的還是番茄味的？”
這是一列通行在烏托邦與現世之間的地鐵，只要坐上它就能去往無數煉金大師至死都向往的死人國度尼伯龍根。對那些煉金大師們而言，那是向死而生的長路，長路的盡頭是被殺死的金屬，金屬們堆積成奇跡的王座。
蘭斯洛特和愷撒都是很有些牌面的貴公子，被某個國內的混血種家族邀請去參加了夜間舞會，他倆有意要帶上路明非楚子航一起，楚子航自然無所謂，反正舞他是不會跳，去了可以吃瓜子，路明非倒躍躍欲試想去見見世面，不過被夏彌揪著耳朵從車里拽了下來。
“這么說還有不正牌的咯？”夏彌的眼神更危險了。
路明非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那個像只大貓一樣的芬里厄，死去的時候都叼著女孩素白的尸體，搖搖晃晃要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
“就是和姐姐很親近的人，你可以叫他哥哥。”夏彌笑瞇瞇地說，“哥哥給你帶了禮物哦。”
“姐姐姐姐，妹夫是什么？”芬里厄從夏彌的肩膀看向路明非，似乎是想把自己碩大的腦袋藏在女孩嬌小的身體后面，路明非眼角挑動著在自己的臉上擺出一副笑容然后揮了揮手，這個動作似乎是嚇到了芬里厄，這貨立刻想往后逃，可是被夏彌按住了。
芬里厄真的就重新舒展身體從角落里鉆了出來，他還是警惕地看著路明非，好像只要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會扭頭就跑。
路明非忽然意識到此時的時間點似乎是要遠提前于上一段時空他和芬里厄初見時的時間點，這時候的芬里厄居然像是……一個不只智商、連心性都還只是個小孩子的大貓。他遠比上一次見到時更幼稚。路明非又往芬里厄的身后看去，這條龍似乎被巖壁完全禁錮了，只有長頸和前肢能夠自由移動。
他委實不是一個很會和女孩說話的人，如果是愷撒在這里大概會有很多種方法來應付夏彌的盤問，但路明非就只會哼哼著臉慢慢發紅，像是秋天熟透了的柿子，車廂里只剩下鐵軌咯噔咯噔的聲音。
“ricardom.lu，這條短信是通知你，你已經被校長辦公室安排了為期六個月的交換學習任務，預計在暑假小學期期間前往日本進修。進修細節請詢問該項任務的負責人，請勿擔心你的考勤和學分，各科教授會單獨為你開設線上課堂，你的考試全部取消并自動被賦予a級評分。”發信人諾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