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忽然壓在她的肩膀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壇子上的白紙是神掛留下的符印,一張看起來有些隨意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紙條貼在壇子朝向他們的這一面,上面寫著“佐伯龍治”的字樣。
刺骨的風沿著櫻的衣領鉆進去,她緩緩打了個寒顫。
她一點點地倒下,直到倚靠著和室的門框才終于支撐起疲憊的身體,櫻覺得這個冬天真是冷得厲害。
源稚生把瓶子遞過來,櫻就著呼嘯的風,猛灌了一口烈酒。
割喉的痛覺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源稚生就攬住她的肩膀,用另一只手輕撫女孩纖細單薄的背為她順氣。
“烏鴉的家里只剩下他的父親了。”源稚生攙扶著櫻走進和室,在榻榻米的對面盤膝坐下,他喝了一口冰酒,吹著眼瞼,“我們擔心他無法接受兒子逝世的打擊,所以一直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櫻點點頭,也在源稚生的身邊坐下,靜靜地注視著那口裝了烏鴉骨灰的小壇子。
她和烏鴉、夜叉都是少主的家臣,雖然算得上是朋友,可櫻一直是冷淡的性子,并沒有和那兩個家伙混跡一處。
她是知道烏鴉喜歡自己的,可是她不喜歡烏鴉,沒有什么為什么,不愛就是不愛。
很久以前她是為家族倉庫里那些武器上油的便宜小妞,并不懂太多蛇岐八家的規矩,有些人欺負她把其他的工作堆在櫻的頭上櫻也不會反抗,是源稚生把她從那里帶出來,教導她怎么去做一個真正的女孩,做這件事情的人并不是烏鴉。
有的人就是這么倔強,她認定了誰就一輩子也不會改變,哪怕有人允諾以全世界所有的財富和最高的地位也是如此。
況且在櫻的眼中烏鴉一直是個吊兒郎當的家伙,他這種人常年在黑道中混跡,心都是臟的,喜歡一個女孩并不會維持那么久的熱情,很快佐伯龍治先生就會在某個幫會或者某次活動中見到屬于他自己的真命天女。
可是那天在前往東京鐵塔的路上他們遭遇了襲擊,少主的弟弟、真名源稚女的風間琉璃提著緋色的長劍從中間斬開了櫻駕駛的那輛悍馬。
當時同一輛車上的人只有她、源稚生、烏鴉和夜叉,夜叉一直是這個團隊中的勇將,一身腱子肉發怒的時候倒像是獅虎在捕獵,可是他只是挨了一拳就倒飛出去失去意識。接著櫻為少主擋住了第一刀,源稚生在襲擊開始的時候就遭到了重創,暫時失去了戰斗力。
風間琉璃大概就要算是櫻所面對過的最恐怖的對手了,他站在那里,無聲的威嚴就像是海雨天風那樣撲面而來,瞳孔里是赤金色的曼陀羅在旋轉。
可是家臣之所以為家臣,就是要死在主人之前,她提刀和風間琉璃對沖,只是一刀就差點被貫穿心臟。
并非櫻能擋住那個惡鬼的刀鋒,而是因為關鍵的時候烏鴉推開了他。
風間琉璃狹長的刀刃完全沒入那個看上去有些陰郁的男人的胸膛,大灘大灘的血像是噴泉那樣被擠出來,櫻驚呆了,她用自己的短刀支在地面,勉強站起來,全身都在顫抖,言靈.陰流以從未有過的強度觸發,數不勝數的金屬碎屑像是漫天的銀色蝴蝶那樣在沖天的火光中閃爍著圍繞穿著紅色和衣的風間琉璃旋轉。
但風間琉璃之所以退去并非因為櫻,而是犬山家家主犬山賀的座駕就在源稚生他們的車隊之后一公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