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別的時候諾諾給繪梨衣戴上的,說只要路明非看到這條耳墜就會想起自己,這樣他們就算遠在天邊也總能掛念對方。
看見繪梨衣確實會讓路明非想起師姐,即使已經朝夕相處了那么長的時間他有時候還是會分不清她們誰是誰。
“出去轉轉吧,去看看蘇阿姨。師兄以前告訴我說如果有一天他死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那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媽媽。”路明非一邊說就已經一邊披上了薄外衣。初秋的合肥白天還不算冷,可一旦太陽落了山晚風吹起來,穿短袖的男人們哪怕火氣再旺也得打個哆嗦起一胳膊雞皮疙瘩。
繪梨衣一聽可以出門眼睛都變得閃閃發亮起來,像只不安分的小狐貍似的裹著睡衣露出細細白白的小腿和伶仃的腳踝跳上房間靠墻那張叔叔才買回來的雙人床。
“轉過身去不許偷看!”小姑娘跪在亂糟糟的被子上,兩只小巧粉嫩的腳丫子張開,纖白的手撐著身體前傾,呲著牙擺出一個鬼臉威脅路明非,路明非舉起雙手聳聳肩背過身去。
蛇歧八家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終于自由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年輕女孩,臉蛋好身材好性格也好,有足夠的資本和喜歡的男孩撒嬌搞怪。
路明非在自己的耳朵里塞進藍牙耳機聽歌,手機里播放的居然是童聲版的梔子花開,調子悠揚平淡,卻又莫名的有些哀傷。
他其實并不是真的想去看望蘇阿姨,路明非還沒有想好應該怎么跟師兄家里交代這些日子他一直了無音訊的原因。
只不過長時間憋在家里有些悶得慌,他想出去走走。而且這安穩的時日可能也不長了,學院的獵犬們大概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從沒往北去,而是直接來了中國的南邊,接著就是成群結隊的斬首者了吧……
可能很快就又要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了,是該趁著少有的閑暇去看看那個在師兄口中有些孩子氣的女人。
過了好一會兒身后才傳來繪梨衣的聲音,她用有些歡欣的調子說“好了。”
“那我轉過來咯。”路明非說,這時候夜色漸暗,昏黃色的天光透過銀杏的葉子和枝丫投下來,斑斑駁駁像是在書桌上撒了薄薄的碎金。
路明非轉過身去的時候小丫頭正料峭地背手站在他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傾,骨肉勻亭玲瓏浮凸,纖細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像是在電腦屏幕散出來的燈光下流淌著明亮的溪流,淡淡的白檀木香從那頭柔順的長發里沁出來。
繪梨衣瞇著眼睛淺淺的笑,嘴角有淡淡的梨渦。
這大概就是她和諾諾唯一的區別了吧,諾諾笑起來的時候豪邁灑脫,像是當年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時候也有她一份兒,而繪梨衣笑起來溫婉內斂,讓人想起古代那些久居深閨的少女。
“好看嗎?”繪梨衣伸出蔥白似的手指頭點了點路明非的額頭,路明非摸摸鼻子清了清嗓掩飾此刻的尷尬。
她穿了深色的薄針織衫,下身則是百褶短裙和恰巧能到膝蓋下方的黑色緞面襪,腳上蹬著從源氏重工帶出來的手工定制的亮面小皮鞋。
這樣的繪梨衣芭蕾舞者般在路明非面前旋轉,半透明的裙裾盛開的花一樣跳躍,浮光中女孩纖細的大腿是素白的色澤。
“很漂亮,走在街上不知道要讓多少男人挪不開眼睛了。”路明非刮了刮繪梨衣的鼻梁,順手從一邊的晾衣架上扯下來一頂巨大的男士鴨舌帽扣在女孩腦袋上。
帽檐的陰影輕輕松松就蓋住了她漂亮的眼睛,繪梨衣也不反抗,就從陰影中抬起眸子去看路明非的臉。
“再戴個口罩就好了,沒人能認出我們來。”路明非聳聳肩,雙手抄在褲兜里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