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點煙器的電熱絲散發出藍色的微光,斬首者用義肢末端的手指夾著把打火機遞過來,路明非也將煙頭湊過去,他們的頭頂就是倒塌之后緊靠山體的起重機,所以雨水沒有能夠澆滅那團小小的火焰。
煙卷點燃之后路明非狠狠嘬了一口,隨后擰著眉扭頭去看井底。
四周都是耀眼的火光,有點像是游戲或者動漫里那些邪惡的火龍在吞吐氣息,被放在四輪車上的重機槍在好幾個人的操控下槍管像是鐘表的飛舵那樣旋轉,子彈從飛瀉出去,槍聲雷鳴般震耳。
這是一場金屬的風暴,井底的水面距離井口尚且還有幾十米的高度,憤怒痛苦的怪物們無法攀爬,因為早在行動開始前學院就已經拆卸了紅井內部的腳手架。
它們開始還伸出鋒利的爪子在金屬護板上刮蹭,想如猿猴一樣從這片死地逃出去,吞咽活人的鮮血,但是暴雨中混雜著密度相似的金屬彈幕,死亡的風席卷,彈幕覆蓋之下就算是蜷縮起來用最堅硬的鱗片來抵御這片風暴的龍也鮮血淋漓傷痕累累,更多的魚龍和蛇龍只是接觸彈幕的瞬間就被吹成碎在赤水中的尸塊。
即使這樣亞種們也未曾升起逃回地下河中的念頭,仿佛一旦回頭就是萬劫不復,縱死亦不能悔改。
“哥們伱這手怎么回事?”
“06年在玻利維亞和一群秘魯的人體器官販子交手的時候被人剁掉的。”斬首者說,他沒有為自己點煙,只是同樣擰著眉看向井底。
不過路明非做出這個表情的時候面骨會碎開,血沿著縫隙向下流淌,升起血色的蒸氣。
“什么人體器官販子能傷到師兄你?”路明非聲音嘶啞。
“那群人為一個自稱醫學會的混血種組織工作,學院的力量也調查不到太多端倪,不過他們手底下有一批類似不朽者的怪物,是用墮落混血種移植死侍肢體創造的違禁生物樣本,很危險,我差點死在那兒。”斬首者說得很平靜,
“后來家里老頭子知道了這事兒,從倫敦調了人過來,用火箭彈幫我把那群瘋子的老巢給揚了。”
“階敵行為。”路明非說。
“你呢,我看過你的資料,說是血統很穩定不會墮落,可是長時間維持這種使用禁忌技術之后才能擁有的狀態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吧?”
“因為短時間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暴血。”路明非說。
他撒謊了。
他的每一次龍化都像是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即使同樣是踏入三度暴血,可路明非能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別。
剛才完成變身的時候他簡直覺得是有什么咆哮世間的惡鬼在自己身體里蘇醒了,毀滅一切的欲望幾乎要壓過人類的理智。
那股甚至將生鐵灼燒得通紅的高溫來自于君焰或者更危險的某種言靈之力,因為使用三度暴血之后路明非再次感受到很久之前在夏彌的尼伯龍根中曾感受過的那種感覺。
世間所有的權力都對他敞開懷抱,龍族歷史上出現過的言靈都洪鐘般在他的腦海中回響,彼時路明非尚且沒有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以至于他對路明澤的吼叫都是毫無意義的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