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死在這里的話誰來歌頌我的故事?”昂熱輕聲說,“明非說我這人是很騷包的,如果就這么平平淡淡死在尼伯龍根里誰也不知道,弗拉梅爾會不會在守夜人論壇上說我得了腦血栓死在醫院里了?”
“可——”
“你活著才有機會復仇,如果一心求死,一百年前我就該死在卡塞爾莊園了。”昂熱說。
“可直到今天校長你還是沒有完成你的復仇。”楚子航說。
“誰說的?”昂熱笑起來,這時候另一個響徹天地的沉雄馬蹄響起在遠處的雨霧中,楚子航握刀眺望,直到最后看到黑色的巨大駿馬打著響鼻從暴雨中走出。
它如此華美,比夜還黑,身上披掛著銀色的甲胄,馬腹一側掛著修狹的戟。
“弗里德里希已經死了,我現在才想明白。”昂熱站在雨里,他轉身去直面天上和地下的奧丁,眼睛里居然有些躍躍欲試的瘋狂。
駿馬在楚子航的身邊站下,它的瞳孔里金色比熔巖還盛烈,但溫和而慈善,像是個正在失去記憶的老人,又像是個懵懂的孩子。
“它叫烏騅,我的朋友,幫了我很多忙。”昂熱撫摸那匹馬的長鬃,即使已經魁梧得像是個巨人,但在駿馬的面前卻還是顯得渺小。
奧丁的威嚴居然被驅散了,楚子航扭頭去看那兩位神。
他們躊躇不前。
再回頭的時候昂熱已經消失了,駿馬上端坐著身披甲胄的騎士,騎士的身后是紅色的大氅隨風飄搖,火焰般躍動。
高亢又沉雄的吟唱聲出自騎士的喉嚨深處,是昂熱的聲音,但這一次吟唱軍令般威嚴,堪比奧丁般巍峨的身軀吐出的聲浪令空氣都在震動。
“記住,逃命的時候不要回頭。”昂熱輕聲說,他低頭去看楚子航,但五官都被籠罩在刺眼的光里。
“那一次最后和奧丁戰斗的初代種是你?”
“這種時候居然問這種問題啊……”昂熱嘆了口氣,“有個人告訴告訴跟我說你思考問題的方式像是一條龍,那么冷靜,不過……確實是我。”
“好。”楚子航點頭,他與步伐優雅沉重的烏騅擦肩而過,面前的積水中黑色的影子再次站起來,數不勝數,更遠處的高坡上還有海潮般的英靈狂奔著俯沖。
“我會告訴他們這里發生的事情的,校長。”楚子航最后一眼扭頭去看那張被輝光籠罩的面頰,他的心臟微微發痛,知道今天開始自己每天晚上需要回憶的事情又要增加一件了。
“子航。”昂熱說。
楚子航站住。
“你和蘇茜很般配,如果你們想訂婚的話只需要告訴eva,我已經提前在同意書上簽了字。”
昂熱說,他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馬蹄聲已經變得如漫天的雷霆般密集而狂躁。
那個老人提起長戟。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隆起,水波般起伏,高亢的吟唱聲里狂風撕開了漫天的云,這片暴雨亙古不熄的尼伯龍根中第一次見到了陽光。
刺眼、溫暖,落在英靈們的身上他們就發出高聲的哀嚎。
楚子航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還在暴血的狀態,不知道悲傷是什么感覺。
但眼角確實是有淚的。(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