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政府更是不必多說,這個國家最高等級的行政機關早已經被世界各地的混血種滲透成了篩子,紅井正發生的事情受到了多方勢力的保護,政府部門居然完全沒有要來進行調查的打算。
那塊合金板材鍛造的井蓋咬死的鎖舌忽然發出沉悶的響聲,井中轟鳴的撞擊聲歸于沉寂。同時占據天空的雨云被狂風吹著去往另一個方向,雨聲也驟然停滯了。
正在打掃戰場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上百雙燭火般的黃金瞳從各自的陰影中閃爍著凝望向紅井。
那口儲水井被設計出來的時候原本就并非用作囚牢,所以只要方法得當從里面也能輕易開啟井蓋。
斬首者呆呆地叼著煙,煙灰堆砌起來也不拂掉。
氣動閥門開啟,高壓氣流進入金屬空腔的聲音尖銳刺耳,井蓋緩緩向兩側打開,接著形容猙獰的男孩從那里緩緩升起。
銀色和血色交織的霧籠罩在他的身邊,那是混著水銀蒸氣的血霧。
斬首者還能認出路明非的五官,神情恬靜,面骨堅硬得甚至連一絲多余的神態都做不出來。
他的全身都籠罩在堅硬的鱗片中,那些鱗片上流動著美麗的光澤,像是用黑色的金屬鍛造的,鋼鐵般的肌肉在鱗片下緩慢地起伏,如此崢嶸、如此美麗。
此外這孩子甚至生長出了龍類特有的翼,巨大、修狹,又殘破不堪,從井底升起的風鼓動那對膜翼托著路明非在風中起伏。
那口暗金色的匣子被路明非拎在手中,七宗罪在飽飲初代種的血之后陷入了沉眠,像是嬰兒那樣安靜。
斬首者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接著狂風席卷開,那猙獰的龍形男孩升空而起。
在云破天驚的一縷刺眼天光下,斬首者分明看到了路明非堅硬如鋼鐵的面骨寸寸崩碎,他的臉上做出猙獰的表情。
接著他鼓動雙翼,在瞬間突破了音障!
那個男孩似乎急于離開這里,去到某個他想去的地方。斬首者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此刻沒有人能跟上路明非的腳步,在紅井的下面他將自己的血統推進到了匪夷所思的四度暴血。
每一次將封神之路推進到這樣的程度,路明非都能感覺到自己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在緩慢的流失。雖然不易察覺,可屬于龍的暴力與兇殘正從他深不見底的靈魂中滲透出來。
這樣下去很難說最后一次使用暴血路明非是否還能恢復自己人類的模樣,或許到了那個時候稱他為龍更加合適。
殺死八岐大蛇之后他原本可以解除這種極端傷害精神的狀態,可是路明非并沒有在八岐大蛇的脊骨上找到那個只丑陋的、卑賤的、卻承載了白王基因的蟲子。
圣骸并不在須佐之男的身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既然伊邪那岐已經被確認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被封印在高天原的祭壇中,那么有沒有可能圣骸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
讓須佐之男化身八岐大蛇的只不過是那位尊貴的二代白王身體里劇毒的血。
真正的圣骸仍舊保留在曾經承受過三次滅世級言靈的伊邪那岐身上,現在那條大蛇已經自由了,他或許正在那場席卷了東京的海嘯中游弋,尋找下一個圣骸的寄生者……
從另一個世界的經驗來看,繪梨衣是這個時代最被圣骸看好的人類。
刺眼的陽光從高天之上灑落下來,流淌在翻滾如浪潮的灰色云山上方,路明非感受著自己身體里潮漲般的力量,他一呼一吸的時候周圍所有的元素也在一呼一吸,這種狀態下路明非完全擁有了龍的外表也擁有了龍的力量,仿佛全世界至高的權都再也無法壓得他跪下去。
他用盡全力鼓動雙翼隨后猛地收攏,暴烈的空氣沿著他的身體向后流淌,他如全世界最鋒利的刀那樣切割云層,密集的閃電在云的縫隙中以路明非的身體為核心向外迸射。
這是唯有君王能夠擁有的力量,以遠超聲音的速度使自己出現在領地內的任何一個地方。
四度暴血加上龍骨狀態并不足以殺死凌駕于次代種之上的八岐大蛇,路鳴澤將自己的力量借給了路明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