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小電急電車橫跨風雨中的多摩川,像是命運叫你死在何處你就必須死在何處,赫爾佐格被處決在東京灣的深處,而這列由路明非選擇的快車卻帶著他們回到了赤鬼川與多摩川的交匯,抬眼便可看到極遠處硝煙滾滾的巨大儲水井和儲水井上方還未散去的元素亂潮汐韻。
因急降雨而暴漲的河水往復沖刷著金屬嵌接的橋墩,數以百計的重機槍和火炮分布在橋的兩側,槍口和炮口都蒙著遮雨布。
操控著這些武器的軍人們沉默地等待攻擊的命令,他們隸屬于沖繩縣宇流麻市麥克特勒斯海軍陸戰隊軍營和靜岡縣御殿場市海軍陸戰隊富士軍營,是身經百戰的精英,脫下那身軍裝后都是些肱二頭肌能跑馬的好漢。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上級的命令只是對一伙劫持火車的武裝暴徒進行鎮壓活動,為此負責此次行動的上校們不得不提前接近一個月將軍隊從沖繩縣和靜岡縣調遣來東京。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武裝鎮壓,并且想來那些暴徒應該掌握了某些國家的機密甚至可能握有真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因為在這件事上整個東京都政府居然都為這些不安分的美國大兵大開綠燈。似乎上至首相下到一個小小的政府職員,每一個人都迫切地希望王師能夠平定這場騷亂。
數以百計的士兵聚集在周圍,他們在軍裝的外面蒙著橡膠的雨披,雖然周圍的可視度其實還算良好并且敵人只會從橋上來,但上級還是要求每一個人都佩戴好夜視鏡,用上校的話來說這是“為了防止和魔鬼對視時遭到地獄的蠱惑”。
那是個來自猶他州的法國人,生得五大三粗全身肌肉疙瘩跟施瓦辛格似的,和浪漫的巴黎全然不沾邊,倒像是個久經戰場的匈牙利斗牛士。
斗牛士上校的感情生活頗為干癟,平日里就愛念個圣經向主獻上最虔誠的禱告什么的,是個很典型的基督教徒。他信奉上帝,自然也相信天堂與地獄的存在。
汽笛聲由遠及近,在蓋滿雨幕的兩山之間回蕩,遠處灰白色的建筑群中那列早已被上級告知所有人為攻擊目標的列車正轟鳴著前行。
那居然是一臺經過改裝的老式d51蒸汽機車,灰白色的蒸汽就像是狂潮一樣從機車頂部的排氣管中傾瀉出來,許久之后才被傾天的暴雨刺穿擊碎。
蒸汽機車用來鏈接滾輪的金屬連桿上下傳動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所有人都忽而驚恐起來,因為長橋盡頭的兩座燈塔旋轉著氙燈用圓形的光斑切割黑暗,某一瞬間光斑匯聚在列車的車頭并追隨著那嶄新又古老的東西一路前行。
車頭的上方安裝著巨大的紅外制導超音速炮彈發射口,黑洞洞地平行于鐵軌,朝向長橋的時候倒像是來自地獄的凝視。
此外還隱約可見那列車的四面八方都伸出多管的高速重機槍,火力之猛烈簡直不像是用來對付人類,而是用來沖出幾十萬只喪尸的包圍。
真正讓大兵們震驚的是這些武裝暴徒的手段,他們居然能夠這樣大搖大擺地調動整個東京的鐵道系統,并且肆無忌憚對一列蒸汽機車進行改裝,把它變成了一座能夠高速移動的堡壘!
好在遮雨布將他們完全隱藏了起來,就算這群暴恐份子手上握著原子彈也沒用,他們的火力足夠在列車完全進入長橋的時候將這里完全摧毀。
——
往前看往后看都死寂而空無一人的車廂中唯剩下幽幽的冷光,路明非赤裸上身端坐在被擺放在列車第一節車廂正中央那張金屬平臺的一側,低垂著眼瞼。
他正把調試好的銀汞劑淋在子彈上,子彈的表面有精密復雜的蝕刻花紋,帶有濃烈的犍陀羅風格。
那并非學院裝備部的汞核心煉金破甲彈,早在踏上大西洋太陽神號開始路明非就已經失去了學院的支援,甚至連eva都不再回應他的呼喚。
這是唐森的饋贈,離開之前那個頭發像火烈鳥的男人將兩把霰彈槍和一包子彈拍在路明非的胸口,他說老兄雖然你看上去是個能屠龍的好漢,但有時候刀或許幫不上你,你得用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