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輕輕嘆息:“是我連累你們了。”
他低頭,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女孩的白金色瞳孔中蒙著一層薄薄的霧,又倔犟得像是個孩子怎么也不肯流下淚來,她咬著下唇委屈地盯著路明非的眼睛。
片刻后皇女殿下冷冷地哼了一聲,掙脫了路明非的懷抱,披著他的大衣回去了房間。
路明非搖搖頭,撐著欄桿遠眺。
夜漸漸深了,片刻前還如山如海般呈現在他和零面前的光火一片接一片的熄滅,街上空蕩蕩的,只剩下紅綠燈單調的變化。
這時候有汽車鳴笛的聲音從麗晶大酒店的樓下傳來,在如此寂靜的夜里顯得突兀又尖銳。
路明非撥開掛在額發上的雪花,踮著腳尖向樓下看。
那輛車顯然并未熄火,低音炮般的引擎轟鳴即使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也能傳入路明非的耳中。
明亮的車燈仿若兩柄輝世的利劍,明晃晃地指向河堤上那片光禿禿的法國梧桐,梧桐樹上堆砌的積雪將明銳的光線反射得四處都是。
光可鑒人的黑色車身在朦朧的飛雪和鐵制的路燈下如同匍匐的怪獸,勞斯萊斯幻影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長風衣的女孩裊裊婷婷地站在雪中,蹦蹦跳跳地沖著路明非揮手。
大概是因為這天氣真是料峭得緊,女孩裹著毛茸茸的圍巾,圍巾的末端在風中嘩啦啦的飛舞,像是沒有遮蔽的紫薔薇。
看到路明非從露臺上探出了頭,那姑娘就攥緊拳頭在半空揮舞了兩下,隨后低頭擺弄起手機,路明非也趕緊看向自己新買的手機。
這部手機里面上的是用蘇曉薔的身份證辦的移動卡,路明非好歹在執行部混了這么多年,簡單的聲線調節還是會的,不用擔心和某個人的通話會被諾瑪的大數據篩查找出來,這種情況下只要他不去主動頻繁搜索和混血種世界相關的資料與情報,就不會引起學院的注意。
“師兄快走,我幫你約了楚媽媽一起宵夜。”蘇曉檣的短信里只有這一句話,路明非無聲地笑起來。
大概是因為一起經歷過一些事情,還在芝加哥共同面對過已經成為了至尊的諾頓,盡管學院刪除了蘇曉薔相關的記憶,可路明非還是對她報以最大的信任。
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念舊的人,有個人對他很好他就會一直記在心里,有一天他的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對他好的那個人,可他還是愿意信任她。
那天蘇曉檣帶著ps2和兩部手機來麗景酒店看路明非與繪梨衣的時候,路明非跟她說起過自己想要代楚子航去探望一下蘇小妍。
蘇曉檣聽過之后臉上露出震驚和果然如此的神情,眼神奇怪地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路明非好一會兒才似乎終于是下定了決心,鼓起勇氣說“師兄你和楚子航之間的關系繪梨衣知道嗎?”
路明非一愣心說我倆能是什么關系?拜過把子的好兄弟啊,能穿一條褲子過夜的好哥們啊,師兄還說過要和我一起去打爆車軸哩!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機會和我干這事兒了而已,因為你路師兄風流成性四處留情,那個曾經差點要被打爆車軸的女孩現在是朕的淑妃你知道嗎?
于是路明非就清清嗓子說“我跟師兄情同父子義結金蘭,繪梨衣對我倆知根知底怎么可能不知道”。
蘇曉檣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說真的只是義結金蘭?從高中開始你倆就形影不離,你還經常留宿在楚子航他們家,聽楚媽媽說那時候你倆常抵足而眠,他們家客房挺多吧?關系再好能好到這種程度。
路明非不了解風靡國內的腐女文化,心說多新鮮吶,我和楚子航擱球場上還抵胸相撼呢!
可那姑娘下一句話差點噎得他把剛喝到嘴里的熱咖啡噴出來,蘇曉檣說師兄你不會喜歡楚子航吧?莫非繪梨衣和以前那個叫陳墨瞳的師姐還有那個叫夏彌的女孩都只不過是你們倆羞恥play的一環?
路明非說你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