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天地風雨間響起深沉的嘆息,路明非微微瞇眼,破碎的落地窗外被燈光照得仿佛白晝。
他悄無聲息地噴吐出幽藍色的氣流,迎著窗外銳利的白光站直了。他知道某個東西就要來了。
果然,巖石鍛造般堅硬的男人們和女人們就站在暴雨中,他們穿著長風衣,長風衣的衣領在狂風里翻卷,每一個人的領口都別著黃金的徽章,那些徽章正在白光的直射下迸發出赤焰的光芒。那些徽章上是茂盛的世界樹,世界樹的每一根枝椏都鋒利如荊棘。
“是學院的人嗎?還是加圖索家族的獵犬?”夏彌往路明非的身后藏了藏,全然忘卻自己此時是幽靈般的狀態,世界上沒有哪種武器能夠傷害到一個連實體都沒有的東西。
“不是學院的人,他們的徽章上面世界樹是茂盛的。”路明非的聲音嘶啞,他的口鼻中發出沉重的喘息,喘息聲伴隨著幽藍色如霧氣般飄散的高溫,
“我跟師姐在源氏重工地下那個赫爾佐格建造的實驗室中找到過一個人造的小型尼伯龍根,在那里看到過類似的徽章。”
在同一個尼伯龍根中路明非還發現了赫爾佐格的尸骸,后來被證實那東西其實是一個從基因層面完全復制于本體的克隆體。為了后續計劃的順利展開,赫爾佐格自導自演的一幕被某個強大黑暗組織處決的戲碼,在這部戲中負責處決他的人應該是弗里德里希.馮.隆,也即是從中國逃往日本的林鳳隆。
但其實那個獅心會的叛徒比起赫爾佐格簡直就像是無辜的綿羊,在抵達日本之后不久就被捕獲并用于殘忍的人體實驗,最終身體被改造為龍形尸守,最終被赫爾佐格殺死,并將古銅色的骨骸遺留在進入那個小型尼伯龍根的長廊中。
奧丁、赫爾佐格、弗里德里希,甚至公豬尼奧,他們都出自那個徽章為黃金世界樹的組織。
窗外那些白色的烈光是從一種可怖的生物身上發射出來的,那是遠比北美灰狼還要更加龐大的犬類,它們全身上下都覆蓋著斑駁的鱗片,雙目是暗金色的,面骨凹凸不平,看上去像是皮膚都已經萎縮的骷髏,身上無聲無息中舒展又緊繃的肌肉群卻像是老樹盤根般虬結。
它們的體型已經超出了犬科動物的范圍而更接近獅虎,聲帶中傳出狂風呼嘯穿堂而過的巨響。
這顯然是基因改造的產物,有人用龍血的基因改造了犬類的身體,讓它們變成比獅虎更加危險也更加嗜血的東西。
在學院執行部的戰斗序列中有龍血猛犬的位置,在面對那些危險的敵人時施耐德教授曾不止一次動用過類似的東西。
但這種猛獸在對付普通的失控混血種時能夠起到奇效,面對路明非卻像是吉娃娃般可笑。它們的身體強度甚至還遠比不上蛇形死侍,而蛇形死侍路明非能砍瓜切菜干掉幾十個。
它們的脖子上套著沉重的金屬項圈,每一個金屬項圈都能夠在必要的時候瞬間釋放出能夠立刻摧毀龍血猛犬神經中樞的高壓電流。
學院正是用這種技術來控制他們那些狂暴的野獸。
幾十上百只微微匍匐身體嗓子里發出低喘吼叫的猛犬鐵桶般環繞在這扇破碎的落地窗外面,它們的背部固定著大功率的氙燈,氙燈把周圍照得雪亮。
穿黑風衣的人影們背著手,站在猛犬與猛犬之間,雙腿分立,像是令行禁止的軍人。
“這件事情的幕后到底是誰?”路明非說話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那些放在草原上能夠同雄獅競爭霸主地位的龍血猛犬徹底匍匐下來,以腹部緊貼泥濘的地面。
“你們隸屬于誰?卡塞爾學院還是所謂的暗面君主?”他問。
他伸手,言靈.天地為爐悄無聲息中展開,盛放著黑王骨血的黑色鋁合金箱子像是受到某股力量的牽引飛入路明非的手中。
從進入這個尼布龍根開始,某種難以解開的迷霧就一直圍繞在他們的身邊,像是不管進行什么活動都被某個神秘的存在看在眼中。
有掌聲刺破狂風驟雨從黑暗的深處傳來,數十頭龍血猛犬和那些穿著黑色風衣的士兵沿著一條鵝卵石的小路分開。
一個并不算震撼也并不算深沉的腳步聲從鵝卵石小路的盡頭響起,這一刻剛才還密布整座尼伯龍根的雨幕忽然間停歇了,空氣中彌漫著雨后泥土的味道,“你居然還知道暗面君主?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孩。”小路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真切,路明非緩緩咬緊自己的牙齒,那把名為色欲的屠龍寶刀在他的手中像是活過來了那樣兇猛的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