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哼哼唧唧地黏在路明非身上,片刻后她注意到同樣站在路明非身邊將手背在身后像個小大人似的仰望天空小嘴微張著的路鳴澤,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嫂子好。”小魔鬼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容,像個二五仔似的在夏彌出現之后立刻丟掉了路明非賊眉鼠眼地拎著一張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椅子在夏彌身后扶著她坐下,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又是捏腿的,活脫脫一副跟班模樣。
“哎呦師兄你弟弟真可愛,以前怎么沒發現呢。”夏彌臉上露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笑容,伸出來纖細修長的手指去掐路鳴澤的臉蛋,把小魔鬼還算嬌貴的臉頰蹂躪成各種形狀。
在東京事件最后的處理方案上,夏彌將自己的權柄過渡給路明非幫助他度過了白王血液毒性發作的最艱難的時候,這里面明顯有路鳴澤的影子,這是不管路明非還是夏彌都知道的事實。
路明非雖說憤懣,夏彌卻挺感激路鳴澤的,雖然這傻妮子沒說可路明非還是能察覺到。
顯然她知道些、或者隱隱猜測到某些連路明非都還未曾觸及的真相。路鳴澤很久以前提到過,他說四大君王與白王所擁有的權力對路明非而言都是組合在一起的鎖,每一位王座上的君王實際上都是那扇阻止路明非的大門上的一個組成部分。
他們仍舊與各自的權柄緊密聯系那這扇門永遠都無法打開,唯有讓君王失去權力讓神明跌落神壇路明非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能真的知道自己死去的時候該在墓碑上刻下誰的名字。
后來康斯坦丁這個例子讓路明非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路鳴澤的目標并非是殺死龍王而是剝奪龍王所擁有的、這個世界的規則。夏彌、諾頓、康斯坦丁、芬里厄,他們是死是活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否仍舊是這片天地的主人。
夏彌將自己的權柄過渡給路明非,這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她不過是在進行一場豪賭,一場和命運的豪賭,她在賭路明非是否一如既往的愛她。
“嫂子你和我哥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們當花童。”因為臉蛋被捏成各種形狀路鳴澤的聲音都有點含混不清,夏彌卻聽得開心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那你還得找一個女魔頭來湊一對兒。”她說。
“那還不簡單,地獄里魅魔多得是。”小魔鬼嘿嘿的笑。
路明非沒空搭理這兩個活寶,他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能夠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還這么神經大條。
不過想想其實他路明非在以前也是這樣神經大條的人。
面對絕境時表現出神經大條毫不在乎的模樣只不過是他的保護色。
這時候不管是龐貝還是媧主都已經幾乎完成了自己的儀式,他們用甚至連憤怒和憎恨都不帶的目光去凝望對方,像是事到如今自己要殺死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
這時候路明非忽然愣住了,他意識到不知道何處來的積水已經漫過自己的腳踝,激流般向著地勢低矮的地方流去。
水是從不遠處的溝壑中漫出來的,那條溝壑的深度超過數百米,不久前其中還映出金紅色的巖漿,巖漿噴涌在高空化作冷凝的玄武巖。
他放眼望去,似乎只是片刻遠方那座城市的廢墟就已經被層層疊疊的黑浪所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