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基礎,但在這艘船上也是安全的,所有合理的請求我們都會盡力滿足。曼斯教授告訴我們說你曾經不止一次想要逃離極北之地,我可以給你提供護照、提供鈔票、提供交通工具,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面對我的任何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諾諾端坐著,腰背同樣筆直,暗紅色的長發柔順的搭在肩頭,“你覺得這樣的交易公平嗎,瑞吉蕾芙小姐。”
“當然很公平,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瑞吉蕾芙點點頭,“我要不連號的美元、英鎊和人民幣,還要中國、美國和丹麥的護照,交通工具就免了,就算你給我一架直升飛機我也不會開。”
在文森特的那艘破冰船上,圣女這種東西實則是并不使人敬畏的。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瑞吉蕾芙就覺得那個老得牙齒都掉光了的老怪物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只餓得眼睛發綠的老狼在看著圈中的羔羊。
幸運的是即使在那么多的姊妹中瑞吉蕾芙也是最特殊的那一個,yamal號上從星之瑪利亞的基因中誕生的每一個女孩都是由文森特親自主持的成人禮,但這種骯臟的勾當最終在即將降臨在瑞吉蕾芙身上的時候被及時叫停了。
覬覦神國的暗面君王們不在乎文森特是個多么陰險骯臟的小人,但體內孕育著神之基因的瑞吉蕾芙必須保持純潔。
瑞吉蕾芙用自己的命做威脅,從極北之地的手中爭取來了每年一個星期的假期,在這一個星期里不管她做什么文森特都管不著。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來迷惑那些被極北之地安插在身邊的眼線,每一年的圣誕節瑞吉蕾芙都會在yamal號靠岸的時候在就近的口岸城市喝酒、放風、在冰湖上的小屋子里蒸桑拿。
事實上作為極北之地的成員,就算是文森特的親信要想回到岸上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城市的繁華和船上無法比擬的舒適讓這些人同樣流連忘返,所以那些士兵們的警覺性在逐年降低。直到今年,文森特允許瑞吉蕾芙在年初的第一天登上冰島的土地,負責看守她的是一對同樣來自星之瑪利亞基因的雙生子。
最初瑞吉蕾芙只是在她們的周圍活動,但隨著兩個女孩的警惕徹底消弭,她就從湖面冰層鑿開的圓孔中潛入湖水,依靠自己優越的血統屏息足足半個小時并從另一個冰面的裂隙鉆出,徹底脫離了極北之地的掌控。
可這姑娘稱得上身無分文,就算有曼斯教授幫她偽造身份依舊在這個人口希少的國家過得十分艱難,并且有隨時會被極北之地找到的風險,這種情況直到她被諾諾找到才終于算是告一段落。
“我們得到的情報是瑪利亞小姐已經在很多年前過世了。”諾諾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隔著餐桌凝望瑞吉蕾芙的眼睛,大概是錯覺,這段時間她的臉頰似乎比以前更加豐潤了一些,身上也莫名多了點知性的美,端坐在吊燈下居然能看到一絲雍容,頗有點端莊靜雅、叫人沒由來的生起某種信任感。
諾諾的側寫能力能夠讓她在凝視一個人的眼睛時來判斷那個人是否在撒謊,這一點倒是和零的言靈鏡瞳有些相似。
“可我想你那些關于高更親王號的信息應該并非來自文森特吧?”諾諾說,啜飲熱過的紅酒,姿態讓人想起萊茵河上啜飲河水的天鵝。
瑞吉蕾芙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看看諾諾,又看看康斯坦丁,似乎心中正做著某種斗爭。
就在她終于下定決心的時候刺耳的警報聲忽然響起,每一扇艙室大門高懸的黃燈都旋轉著亮起來。
下一刻餐桌邊的每一個人都點亮了黃金瞳,頭頂那盞渲染氛圍的作用多過照明作用的枝形吊燈昏暗的燈光無法照亮的桌布褶皺都被那些熊熊燃燒的瞳孔點亮,像是金色的火河沿著桌面緩緩流淌。
唯有康斯坦丁,這個男孩像是被嚇得呆住了,愣在桌邊神情呆滯,瑞吉蕾芙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伊美爾號上的每間船艙都回蕩著警報聲,同一時間甲板上密密麻麻特別安裝的定位燈全部打開,那些燈的功率極大,在極夜的深處隔著幾十公里都可以被看見,就像是漆黑的大海上騰起沖天的火柱。
按理來說幾十海里之外的yamal號也會因此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另外一艘足夠破開幾米厚浮冰的大船尾隨,但當初蘇恩曦參與射擊這艘破冰船的時候就考慮到了現在的情況。
能夠讓整船拉響警報、從船長室到水手室再到甲板到處都在閃爍危險的黃燈,在這漫無邊際的冰海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極北之地已經通過反偵察決定伊美爾號的目的并發動了襲擊!
那些定位燈被點亮的意義并非宣戰,而是告知尾隨在更后方北方艦隊的1155無畏i級導彈驅逐艦和1155.1型無畏2級導彈驅逐艦,接下來不管是接舷還是交火,伊美爾號只要堅持到援軍趕到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片刻后穿著長裙的女傭團從餐廳的陰影中沖出來,她們分為幾個小隊,每一個小隊都有單獨的負責人,這樣在進行遭遇戰的時候就算一個領袖陣亡也能迅速對隊伍進行重整并繼續進行高效率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