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火車站只為布寧一人服務的專屬月臺上,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光明如鏡,倒映出那三道在輝光掩映下顯得修長的身影。
路明非從bj一路到莫斯科,又在這座城市停留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今天終于到了他出發的時候了。
早起之后伊麗莎白宮的廚師為他們準備了中式的早餐,吃過早餐了司機開著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碾碎落葉行駛在車流中、分明是龐大的鋼鐵怪物卻靈活得宛如一尾游魚,居然絲毫不被擁堵的車流而止步,早早的就到了這座已經佇立在伏爾加河河畔百年歷史的建筑。
遠處逐漸隱在黑暗中的鐵軌蜿蜒著延伸到月臺的下方,黯然的路燈將鐵軌照得漆黑沉重。
路明非背上背著特制的登山包,手上提著黑色的鋁合金箱子,沉默地站在月臺的邊緣凝視著遠方列車可能會到來的方向,他一言不發,只是全身都散發著寒氣,可其實他的體溫高的嚇人。
那種寒氣大概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登山包是特制材料定制的,據說既能抗高溫又能抗磨擦,給路明非用正合適。他以前用來裝七宗罪的那個登山包材料只是普通的尼龍布,戰斗稍微激烈點就會灰飛煙滅。
而手中那口鋁合金箱子則是蘇恩曦根據卡塞爾學院裝備部給執行部專員提供的裝備箱仿制的萬用工具箱,里面除了必要的抗生素和消炎藥之外,還有一把經過改裝的雷明頓狙擊步槍,需要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幾分鐘路明非就能將它重新組裝起來。
而子彈則是使用煉金術進行附魔的、淬了水銀的汞核心煉金破甲彈。
即將踏上行程的路明非可以說是被武裝到了牙齒,背著七宗罪拎著那口武器箱子他甚至可以在不動用暴血的情況下團滅一整個執行部的追獵小組。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皇女殿下和麻衣姐居然都沒有來送路明非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卡羅明斯特莊園的蘇茜和克里斯廷娜也像是全不知情。
繪梨衣穿著深紫色的羊絨呢子大衣,脖子上圍巾的末端隨風舞動,她把下巴藏在圍巾里,往前一步來到月臺邊緣和路明非肩并肩,鐵軌深處來的風吹得她像是一株搖曳的紫色野樹莓。
明銳的車燈撕裂覆蓋了橋洞下鐵軌的黑暗,路明非忽然身體一震,借著微微的光明他看到月臺的對面身形蕭瑟的老人正在向他揮手。
他穿著黑色的長袍,頭發花白長眉也花白,而臉上的肌膚則已經因為衰老而出現了深深的溝壑。
居然是那位即使在整個密黨史中也曾留下過赫赫威名的貝奧武夫,他是歐洲最強大的混血種之一,也是手中掌握著究極權力的元老。
隔著霧霾般的黑暗,貝奧武夫正一邊沖著路明非微笑一邊揮手,他的身后站著黑墻般的隨從們。
路明非立刻猜到了,被學院派出追殺他的正是這位繼承了貝奧武夫和嗜龍血者頭銜的老人。
他既非專員也非斬首者,甚至在執行部中都從未留下自己的編號。在那個動蕩的年代昂熱是絕對的激進派、而眾多的元老則是真正的保守派。
當希爾伯特的卡塞爾學院組建、執行部將自己的專員派遣往世界各地建立分部并逐漸將失控的龍類復蘇事件按壓在墳墓中時,如貝奧武夫這樣的老人們則仍在如上百年前那樣派遣或率領自己的獵殺隊游離在生死的邊緣,將復蘇的龍類再次殺死。
現在是莫斯科時間早七點五十五分,只為布寧和他的貴賓開放的月臺上空無一物,磨得銀亮的軌道在遠方相互交錯,如同鋼鐵的群蛇。
空蕩蕩的調度室里不見調度員的身影,獨立于因特網之外的人工智能控制著接下來這里的一切調度工作,寂寥的信號燈在黑暗中一紅一綠地切換著光色。
這里既沒有伊麗莎白宮堅如銅墻鐵壁的雇傭兵少女團,也不存在卡羅明斯克莊園的精銳衛隊,甚至出于布寧有時對違禁物品的運輸要求連持槍警察都找不到一個,正是學院最適合發動第一場正式襲擊的時候。
繪梨衣將雙手揣在兜里,和路明非并肩一同望向月臺對面的貝奧武夫和他身后那些面無表情的男人。
相比對這個暗面社會的一切都還很懵懂的蘇曉檣,小怪獸雖然也算是涉世未深,可畢竟曾在東京以日本黑道長公主的姿態蒞臨那個自稱一體的社會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