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路明非,只憑一個眼神就將路明非狠狠地壓制了,男人嘆了口氣,乖乖走進車箱正中間那張橡木長桌的一側坐下。
布寧流露出歉疚的神情,在路明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發出無能為力的嘆息,然后在他的身后悄無聲息關上了大門。
“你怎么……”路明非有些遲疑。
“蘇恩曦捕捉到了來自古巴的加密情報,是芬格爾發過來的,用的是一套非常簡單但恰好在諾瑪識別范圍之外的情報系統。”零看起來不像是在跟路明非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趟列車上,倒像是和犯人對簿公堂的法官。
路明非立刻恍然,簡單并且不會被諾瑪識別的情報系統,顯而易見是eva在學院的超級人工智能秘書的后臺里留下的漏洞。
學姐果然冰雪聰明,早早的就想到了這一茬兒。
“芬格爾說什么了?”路明非搓搓手在皇女殿下坐下,自顧自給倒茶。
“他叛變了。”零說。
路明非義憤填膺:“媽的芬格爾這濃眉大眼的敗狗果然也背叛了我們純潔的革命友誼!”
“叛變的對象是學院……”
“我就知道我倆情同父子,芬格爾師兄一定不會離我而去的。”路明非攥拳,“我那么多全家桶養出來的果然不是白眼狼。”
“他有渠道搞到學院內部的情報,有些校董雖然不得不因為亞伯拉罕血統契的條例聽命于加圖索家族,可你的支持者仍舊存在。”零說,“執行部在龐貝的運營中完全淪為了直屬于校董會的武裝機構,你選擇拒絕學院的逮捕開始他們就將芬格爾直接列為了通緝對象,施耐德教授最開始還會撤銷這種通緝,直到他的職務也被解除了,芬格爾完全失去了庇護者,于是不得不逃亡至古巴。”
路明非心中酸澀,他跟芬格爾每天拌嘴、在巴伐洛克風格的陽光餐廳里就著劣質餐酒啃豬肘子揮斥方遒那會兒,芬格爾喝了路明非花錢買的紅酒就拍著胸脯說好兄弟你放心,老哥哥一定為你兩肋插刀。
誰也想不到這會兒要命的時候,這廝雖說能給到的實際性幫助不多,卻也真是兩肋插刀了。
這家伙能靠著泡面炸雞漢堡包和可樂在床上躺一整個星期,學院養著他跟養著個吉祥物似的,他也樂得如此,現在淪落至古巴那窮鄉僻野也不知道習不習慣……
“他說校董會那邊傳來的消息,施耐德教授下臺之后執行部對你的追緝等級提高了,連已經退出歷史舞臺的狩獵隊都被請了出來。”零看著路明非,“在貝奧武夫的耐心被耗盡之前他們或許不會直接對這趟列車下手,但談判是不可避免的……布寧是個商人,你不能希望他有多少節操和底線。對他這種人來說連自己的生命都是可以買賣的東西,更別說你了,只要學院能夠給出合適的價碼,他隨時都能丟下你和那列火車一起就在西伯利亞的破碎鐵軌上讓校董會用天譴之劍在西伯利亞把你們炸成碎片。”
“可是他說在前往貝加爾湖之前會途經各個要地將那些政府要員的子嗣們帶在車上用以作為我們的擋箭牌。”路明非皺眉。
“政客的承諾比如商人的承諾更加可笑,他們也遠比商人更加冷血,不過是些許子嗣而已,只要有更多的利益他們可以娶更多的老婆找更多的女人生更多的兒子。”零冷笑,“你知道學院能給布寧做出怎么樣的承諾嗎,整個西方世界的武器訂單都可以去到俄羅斯國防部的手中。”
亞歷山大.布寧是俄羅斯國防部的武器外包商,而全世界最龐大的武器銷售市場就在西方世界周邊一圈的混亂地帶,中東北非乃至于巴爾干半島,布寧雖說武器銷路相當廣闊,可畢竟還大多集中在南亞地區和斯拉夫語系能涉及的地區。
如果校董會愿意付出一些代價讓布林從路明非的事情中設身事外,想來他應該不會拒絕。
開始逃亡以來,路明非只依靠自己的實力來規避學院的追捕的時間還算很少,在中國的時候他靠的是媧主和正統的力量,而來到了莫斯科則依靠羅曼諾夫家族在整個俄羅斯的影響力。
可一旦登上了這趟列車,路明非最大的倚仗就已經從羅曼諾夫家族轉移到了布寧身上。
“可是你出現在這里的目的是什么?莫非是準備帶我從布寧的車上逃走?”路明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