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努力回憶小魔鬼的長相,可是自從在合肥那次之后,路鳴澤就再沒出現過。
像是在幫助路明非完成某個交易之后真的就棄他而去了。
不管他怎么回想那張臉在他腦子里都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在照一面水波蕩漾的鏡子,鏡子里只能看到他自己的模樣。
倒是那家伙嘴角總流露出的捉弄的壞笑讓人印象深刻。
“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只有七八歲吧,后來好像每年都在長大,前段時間已經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了。”路明非說,“五官和我有點像,還有吊梢眼。”
會議室中的氣氛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如剛才那樣的鴉雀無聲,可這種安靜是不同的,剛才就像是平靜的湖水,而此刻則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寧。
路明非注意到每個人的瞳孔都在微微收縮,老媽的身體則劇烈地顫抖著,她在那張高背座椅上坐立難安,四下張望的時候額頭居然滲透出細密的汗珠。
“娜塔莎小姐,請帶我們親愛的路明非先生去旁邊的隔離室稍微待幾分鐘,讓我們單獨做出一些決議。”杜登博士保持審視般的優雅,可路明非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敬畏。
這個老人即使在委員們之間也絕對算是穩如泰山,但此刻那張保持著權威的臉終于破了防。
“請跟我來。”娜塔莎解開路明非身上的電極,款款扭動纖細的腰肢引著他離開了這個位于建筑群長廊盡頭的巨大會議室。
全部由隔音材料鋪設的會客廳中零正在喝茶,她是下一個接受面試的對象。
告訴路麟城下定決心要留在避風港的人只有路明非和零。
楚子航和蘇茜身上的通緝令隨時處在可能被解除的狀態,克里斯嘉甚至根本不在學院的監視范圍之內,至于布寧,真正的亞歷山大.布寧死去、克里斯廷娜也在愷撒的承諾中被送到加圖索家族進行療養,他了無牽掛,只剩下莫斯科幾百億美元的資產等著繼承,自然沒必要留在一座鬼知道還要運轉多少年、最終是否能起作用的末日避難所。
路秘書長的助理小姐將路明非送到隔壁房間之后立刻就離開了,四周鴉雀無聲,皇女殿下托著腮在思考什么事情。
路明非輕手輕腳地在零的身邊坐下,女孩眨眨眼,長而彎的睫毛顫抖,自然而然的靠在路明非的肩頭,兩個人一起看向厚厚樹脂玻璃外的冰天雪地。
不用檢查路明非也可以確定這地方一定滿是監控設備,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正被一整個團隊看在眼中。
不過他們也用不著交流什么,原本這次所謂的面試就只不過是逢場作戲。
那些關于路鳴澤的言論、那些藏在路明非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引誘那條大魚上鉤的餌。
——“那孩子不會希望我們走到這一步的,薇妮,冷靜下來好嗎?”老人的聲音中滿是懇切與溫和。
說話的人是距離喬薇妮最近的那個委員,他看上去是貝奧武夫那樣的人,嚴肅、一絲不茍、威嚴,蒼老卻又由內而外散發著上位者的氣機。
來自哈佛大學的古生物學專家路德維希,這個避難所中真正的學術泰斗。
就在路明非跟隨娜塔莎離開會議室的那一瞬間,殺機凜冽,森寒的氣息像是由北而來的寒潮迅速覆蓋到每一個人的身上。
喬薇妮像是一頭發怒的母獅子那樣憤怒地跳上會議桌。
她居然隨身攜帶的兩把重型手槍,1990年柯爾特公司生產的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