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同一棟樓,不過從審查開始之后路明非就沒再見過楚子航了。
“霍爾金娜在帶他參觀我們的實驗室,兒子你朋友看上去是個很正經的人,不茍言笑的。”喬薇妮說。
“那是個殺胚,學院里最不解風情就他了。”路明非說。
在走出這棟小樓之前三個人都給自己加上了絨衣和防寒服。雖然在尼伯龍根里,可是畢竟是西伯利亞,外界的深寒空氣還是滲透到這個死人之國中,室外的體感溫度還是能夠達到零下三四十度。
他們途經單元門的時候喬薇妮居然從懷里掏出來一張銀灰色的卡片在門口類似刷卡器的東西上面晃了一下,鐵制的大門才向兩側拉開。
路明非和零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疑惑。他們路過這扇門的時候似乎并沒有進行類似的環節,而是直接推門就走了進來。
“避風港的幾乎每一個空間都被嚴密監視著,哪怕住戶只是開關門,中控室都能一一看見,進門取電甚至得像入住酒店一樣插卡,如果卡被拔走那就意味著人也已經離開了。”喬薇妮解釋說,“你們不用遵守這里的規則是因為你們原本就并非這座避難所的居民,如果身份審查沒有通過他們也不會把你們怎么樣,而是使用類似催眠的眼睛更改這段時間的記憶,然后把你們丟在西伯利亞某個即將途經火車的站點。”
路明非恍然大悟。
其實也并不全像是喬薇妮所說的那樣,因為至少路明非自己就知道在他們那個房間存在至少一個監控設備和監聽設備,只不過都在他的言靈影響之下被摧毀了。
“那住在這里不會覺得很壓抑嗎”他問。
喬薇妮笑笑:“剛搬進來那會兒是有點,那時候還很年輕,老想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會趁著夜深人靜連衛兵都休息了的時候悄悄溜出房門走到尼伯龍根的邊緣去坐在那片冰湖的岸邊眺望遠方……不過你老爹后來告訴我,其實我的所有動向都被委員會掌握著,樓道里安裝的監控攝像頭,樓門口也一樣,紅外掃描設備反復確認每一個角落的安全,熱成像裝置會把任何入侵者以及外逃者都暴露在中控室的顯示屏上。總之除掉個人的隱私空間,比如廁所比如衛生間,這地方是沒有秘密的,也沒有私人財產,研究成果也供所有人共享。”
“這種地方的政法嚴苛一點其實也可以理解。”路明非感慨說。
喬薇妮摸摸他的頭發:“不過也并非沒有例外,這里畢竟太苦寒了,參加項目的衛兵雖然都接受過很嚴格的審查但畢竟有漏網之魚,前些年就有士兵通過關閉避風港的控制系統試圖出逃。”
“他成功了嗎”
“很遺憾,沒有。”喬薇妮慢慢搖了搖頭,“所有的監控手段都是委員會的一道保險,真正保證避風港的秘密不會泄露的原因是這座尼波龍根的權限掌握在他們手中,沒有印記的人無法進出。那些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的人是不被允許離開的,因為哪怕最高深的催眠大師也沒辦法完全消除一個人的記憶,那些被隱瞞的東西會藏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隨著某些事件的影響而被喚醒,委員會無法冒這樣大的風險放任這里的人員自由流通。”
走出庭院的時候年輕人們正在掃雪,一條吊眼角的圣伯納犬蜷縮在干燥的墻角打盹兒。
路明非默默的思考老媽剛才和他說的那些話,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她這些話里似乎在傳遞某個隱晦的信息。
像是喬薇妮正在教他該怎么逃離這座死人之國……
“對了老媽,你知道昨天老爹帶我去了最終圣所么”
“他一般不跟我說這些事情。”喬薇妮說,“那地方不是避風港的能源核心么同時還是尼伯龍根的陣眼,所有進入那里值班的工作人員都會被要求在工作結束之后接受記憶刪除,你去那里做什么”
路明非瞳孔微縮,他意識到喬薇妮其實可能并不知道最終圣所中到底藏著什么東西。
也就是說哪怕避風港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老媽也可能是這個陰謀中唯一一個不被那個幕后黑手信任的人。
“算了,你還是不要跟我說那里面的東西,我并非委員會的成員,沒有權限接觸相關的信息。”喬薇妮阻止了路明非想要泄露的情報。
他們于是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了,溜達著溜達著就離開了庭院,路上居然還碰見了在外面遛彎的老布寧。
這個在莫斯科的生意場上風度翩翩威嚴赫赫的老人此時裹著軍大衣,瑟瑟縮縮地拎著大概在某個商店里拿到的伏特加正準備回自己的小屋里再喝兩杯。
他看見路明非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個老人只是個克隆體,他的人生其實已經走到了盡頭。在死去之前親手將克里斯廷娜交到愷撒的手中并得到加圖索家族的承諾便已經算是人生圓滿。
路明非委實不能再要求他再多做些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