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點頭。
陸知白便笑了:“我聽說有個賣油老頭,不用工具,就用瓢,能把油從銅錢的孔倒進去,一滴不撒,殿下覺得他是天才不?”
朱雄英點頭:“是呀。”
陸知白又說:“可他不是天生就會,賣了一輩子油,練幾十年才練成。”
朱雄英張張嘴,啞口無言了。
陸知白總結:“殿下,天賦資質重要,但堅持勤奮更重要。
不要妄自菲薄,你聰明著呢,我說的這些,其他小孩可聽不懂。”
朱雄英眼珠轉轉,大受安慰,認真說:
“我會記下姑父今天說的,好好想想。”
陸知白笑著握住他小手:“殿下以后能成大事。”
馬皇后在旁聽著,暗自點頭,心里也寬慰不少。
陸知白趁機提議:“往后把皇孫養在母后宮中吧。我給母后請安,能順便看皇孫。”
馬皇后想想說:“有道理。”
陸知白想逗朱雄英開心,說:“我剛生了個兒子,帶你去看看?”
朱雄英眼睛一亮,樂了:“我聽說了,還送了玩具給小弟弟呢!”
陸知白笑道:“看到了,他太小用不上,長大再玩。”
朱雄英炫耀:“我也有弟弟~”
陸知白道:“我曉得,熥哥兒嘛。”
朱允熥快兩歲了,小小一只,膽小,怕見生人。
可能因為太子妃生他的時候難產,他有點缺氧,呆萌呆萌的。
提到這小皇孫,馬皇后便想起太子妃,神情微暗。
朱雄英也沉默了。
陸知白趕緊岔開話題:“殿下,你去我家不?”
朱雄英抬頭跟馬皇后說:“皇奶奶,我想去。”
馬皇后笑說:“去吧,帶上倆侍衛。”
陸知白帶朱雄英坐上自家大馬車。
朱雄英平時很少出門,看東看西,興奮道:“姑父,你家馬車真大!”
陸知白笑說:“剛研制的,除了貴沒毛病。”
他給朱雄英綁上安全帶。
朱雄英面不改色,瞧著孔里扯出的長布帶,好奇:“這是啥?”
陸知白把卡扣系好,自己也綁上,解釋:“這叫安全帶。”
又給他講慣性。
朱雄英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姑父真聰明!”
陸知白好笑,自己不過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話說回來,朱雄英其實算他大弟子啊。
陸知白帶他看了自家幼崽。
陸清嶸還沒滿月,只會唔唔,大眼漆黑。
朱雄英參觀,驚嘆道:
“好小!等他長大了,我們一起玩。”
陸知白用小娃娃哄了半下午,朱雄英總算忘了兔子的事。
用過晚膳,便送皇孫回去。
陸知白乘著夜色回府,長嘆道:“做好事不留名,就是累啊!”
……
這一次,朱元璋效率超高。
沒幾天就傳出消息,皇帝召重臣討論宗室制度。
基本思路已定,關鍵是具體規則。
不久,圣旨就發了。
大改了現行的分封和宗室制度。
第一是降爵,從朱標算第一代,第六代就沒爵位了,變成平民。
但以后,每一脈會由皇帝擇優,賞賜一個親王或郡王爵位,不然除了朱標,其他皇子的后代都會變成平民。
第二,宗室子弟都要來南京上學,十四歲后需游學兩年,可以參加科舉。中舉當官,只能做京官,不能外放。
也能考武舉,從軍就按軍法管,一開始都只是小旗,和普通兵一樣,按功晉升。
同時,鼓勵宗室在文學、醫學、水利、科研方面發揮所長,獲取合法收入。
第三,便是封地輪換,就藩滿二十年,得換地方。
這旨意,緊跟在封賞葉伯巨的圣旨之后。
文官們激動壞了,不敢相信。
獨斷專行,極其看重家族傳承的朱元璋,能下這旨意?
戶部透了點風,說是皇上算了以前宗室制度的花銷,那數目,任何國家都無法承受。
第二天上朝時。
文官們主動跪拜,激動不已。
韓宜可等人想起因諫言死的葉伯巨,甚至是御前失儀,痛哭流涕。
許多大臣連聲夸贊朱元璋是圣君,大夸特夸。
這類奏章朱元璋已經收了一堆,不得不在早朝時說:
“別再上書慶賀此事了!”
但大家的夸贊,終究讓他心情好了一些,卻又有了新的郁悶。
一個個的,平時不敢提,現在暴露真實想法了吧!
夜晚,朱元璋寫他的今日所得。
“如此看來,想要知道大臣心中的真正想法,還需講究些策略……”
……
廣智侯府。
朱橚找上門來。
“我說父皇怎么莫名其妙像那樣的旨意,原來都是因為你……”
改制的事,對于滿朝文武是好消息,但對皇族可就是晴天霹靂了。
也因此,朱元璋暗示了許多人,不要胡亂往外說倡議者。
但朱橚卻是能知道的。
他簡直痛心疾首:
“我把你當好兄弟,你在背后拿刀割我們!”
陸知白滿臉的義正辭嚴說: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這主意不是我出的啊!”
朱橚挑眉:“還能有誰?”
陸知白嚴肅道:
“胡惟庸!不愧是做相國的男人,一眼就洞穿了大明未來的憂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