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問道:“表哥,你不會偷偷的煉丹吃吧?不然是怎么中的毒?”
李文忠坐在榻上,仍然在艾灸,皺著眉,慢吞吞回答說:“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中的毒……”
礙著還有太醫在這里,他不好說的太直白。
他聽得稀里糊涂的,怎么自己就忽然中毒了?
李景隆同樣是一臉茫然,眉頭緊皺,在想可能有哪些隱秘的下毒手法。
“那我來幫表哥回憶回憶,”陸知白笑起來,“先得知道重金屬中毒的途徑,大概也就是飲食、呼吸、皮膚、血液這幾種接觸途徑。”
“表哥從軍,已經有三十年了,輾轉征戰過不少地方……也受過不少傷,接觸過不少武器,按理來說,就是有重金屬,也不奇怪……”
李景隆忽然道:“我爹中箭就有三次!刀傷也有好幾處……其中有兩次,確實帶的有毒,調養了好久!”
李文忠輕咳一聲,道:“許久之前的事了,我都記不清了……”
陸知白思索一番說:“可能是余毒未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砷和鉛,礦物比較雜的時候,都可能冶煉到金屬中,形成合金。
尤其是砷,可以制作成多種毒藥。比如砒霜,主要成分就是三氧化二砷……”
此話一出,幾位太醫和研究所的郎中,頓時都面色大變。
砒霜可是劇毒,難道有人在給國公下微量的砒霜?
陸知白又微笑解釋道:“只是舉個例子。之所以懷疑是這兩種元素中毒,是因為癥狀實在太相符了。
鉛中毒會導致貧血、虛弱乏力,紅細胞體積小、顏色淺;
砷中毒則會令人咳嗽、怕冷,表現在細胞上就是紅細胞破碎,骨髓的造血功能被抑制,白細胞數量偏少……
這讓本來就復雜的病情,更加復雜了。”
李景隆聽了,暗暗點頭。
盡管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他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李文忠卻眉頭輕皺,沉聲問道:
“你剛才說了四種中毒途徑,能否再詳細一些?”
陸知白點頭,繼續說道:
“受傷算是通過血液接觸。
至于皮膚,礦工和冶煉工更容易得病。
呼吸,有些煤的砷含量較高,如果取暖時吸入煤煙,就有可能中毒。
至于飲食,一可能是投毒,二就是長期使用砷、鉛超標的器皿……大概就是這些了。”
他說完,望向李文忠,等待對方的回憶。
李文忠沉默片刻,說道:“前些年,我在甘肅洮州那邊平叛,點碳取暖,確實感到咳嗽重了些。
不過北邊天寒,常常要點煤,我也習慣了,就沒有多加留心……”
陸知白嘆了口氣:“到底是什么緣故,現在也無法十分確定……還是等化驗結果吧。”
說話間,他已坐到榻邊,拉起了李文忠的手,仔細查看。
之前都沒仔細留意,現在才發現李文忠的十個手指上,有六個指甲蓋都有淺淺的白色橫線!
這種橫紋被稱為“米氏線”,與地中海貧血以及多種重金屬中毒等病癥相關。
能出現這種橫紋,就代表已經有一定程度的腎損傷了。
陸知白將自己的手指伸過去對比。
李文忠的手要粗壯黝黑許多,指甲蒼白,透著一股滄桑老態;
而陸知白的手則白凈修長,指甲泛著氣血充盈的粉色,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
李文忠看著這對比,發現區別,不覺皺起眉頭。
李景隆也伸頭看了看,眉頭緊鎖。
哪怕他不懂醫術,也知道正常人的手上,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白色橫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