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矛扭了扭身體,從張曉燕身上下來,“姨。”
“呃,都會走路說話啦。”王文君干巴巴地道,對于這個小惡魔,她仍是心有余悸,“那個張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出府去看看我的大姐兒大哥兒?府里出了大事,我現在出門也不太合適。”
張曉燕疑惑地看看周圍混亂的局面,“這是怎么了?”
王文君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復雜神色,“單付橫死了,單浩克殘了。”
張曉燕眉頭一挑。
“父子二人在城北暗門子處鬼混,大概是那處的女人太美麗襯托得房舍太松散,所以地動沒多久房梁就砸了下來。單付橫被砸中了后腦當場斃命,單浩克年輕身手敏捷些,只折了一條腿骨。可嘆單付橫什么好處都想著兒子,連喝花酒都要帶上,怎么下地獄就不帶著一起走呢。總算還有一分當爹的善性。”
老嫗補了一句,“死有余辜。”
王文君心中暢快,小聲道:“腿折了事小,我觀單夫人的神情,似乎還有更大的隱情。反正我也不出手,穩坐我的太師椅,看單家的人自己作死。”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石乳大陣的陣眼在單家院內,石乳成精要抽取世間氣運,首當其沖的就是單家。兩父子能落到這份田地,也怪不得他人。
事情發展完全脫離了上輩子的軌道,王文君的身份已然不同,但災禍的加大以及老道士無意進入石乳大陣的變數,她的那個命中劫數,說不定會提前……
老嫗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張小矛,目光中帶著刺探和懷疑。這個小娃娃粉妝玉琢,抱著一只小白貓,真是說不出的可愛和諧,看他穿著氣派舉止神氣,實在不是張曉燕這種平凡得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女人生的。
這孩子,莫不是趁著這次地動,在大街上偷的?
老嫗眼睛一瞪,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無兒無女,但最喜歡孩子,最厭惡拍花子的了。
“小姐,他……”
張小矛小腦袋一抬,威脅地朝老嫗瞇了瞇眼睛。
老嫗居然被這個不善的眼神嚇得后退了小半步。呃,這個古怪的眼神倒和張曉燕有一點點像。
老嫗猶豫了。
張曉燕一老一小的眉眼官司全然不知,“嗯,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女兒和兒子先。還有王家……”
王文君心中一愧,除了自己和兒女,她心里根本就把娘家給忘了,“是的,還有王家。張小姐麻煩你了,這是兩千兩銀子,煩勞你轉交給我繼母。”
張曉燕隱晦地看了王文君一眼,“那你保重。我走了。”
既然有張曉燕幫忙跑腿,王文君就放下了想出府的打算,她對老嫗道:“走吧,我們,瞧熱鬧去!”
青茶從里間匆匆走過來,“主子,我們房里的物件除了一些瓷器打碎了,其他的都沒有大損失。府中忙亂,大廚房那邊亂成了一鍋粥,中午想是絕難準時開飯了,奴婢用小爐子煨了鍋碧粳粥,再配個鴨脯臘肉涼菜和一碟子什錦腌菜,吃著也算爽口了。現在粥已經熬得稠稠的,晾上一晾,就可以開飯了。主子可忙完了,隨奴婢回房嗎?”
老嫗開先還覺得青茶邀功賣乖,聽到吃的就受不了,連忙道:“小姐,不如我們吃飽了飯再去?飽肚子看餓肚子的熱鬧,那感覺一定挺好吧。”
王文君一笑,“也好。”伸手搭在青茶豐膩的手腕上,“你是個好的。等我在府中站穩了腳跟,必為你尋一佳婿。只要你忠心,將來有你的好處。”
青茶笑了笑,心里有些復雜。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她是真心覺得王文君這個人善良好相處,對奴仆也溫和,可不知為何,就是和單夫人過不去,要是這二人能一條心,也不用她左右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