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單夫人背影蕭索地對著菩薩嘟嘟嘟地敲著木魚。雖然重新掌權,但她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她愧對過世的丈夫,無顏見洗心革面的獨子,更沒法面對自己的內心,唯有在家廟偏殿供奉的菩薩面前,才能獲得一絲心里安慰。
老東西近日和天下儒生打得火熱,不知在謀劃什么陰謀,今晚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近日天氣太炎熱了,哪怕家廟地處僻靜,也有些讓人燥熱難當。
“來人,再添一盆冰來!”單夫人眼睛都沒睜開,淡淡地吩咐道。
半晌,沒人回應。
“狗奴才!外面誰在,滾進來!”
如今她的管家權力達到了最頂峰,平時不敢使喚的老祖侍衛,也可以隨意呵斥責備了。門無聲地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要不是感覺到一絲微風,幾乎無法被察覺進人的一個人提步走了進來。
氣氛很不對勁。
單夫人眉頭一皺,背對著門口的身體剛想轉向,一個手刀毫不容情地劈在她的后頸上,她眼前一花,頓時就暈了。
老道士面無表情地提著暈死過去的單夫人,縱身一躍,跳入無盡的黑夜之中。
偏殿里,融化的冰塊發出絲絲冰涼之氣。冰盆中冰水潺潺,若是干渴的人看見,定是趨之若鶩了。
焚香洗浴之后,王文君被關在一間幽靜的房內,不許任何一個人靠近。沒有通知,沒有說明,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她是在做什么,昨天夜里,她就被人帶走,關進了這間布置得極為簡約的房內。
伺候的一眾宮女都默默無語,沒人發出一絲聲音。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語,王文君的用途雖然沒有廣而告之,但這種最底層伺候的宮女自有門道,多少是曉得的。
王文君鎮定自若地任由宮女服侍,既不問為什么,也不說要什么,無比地配合。
一個年紀最小的宮女心生憐憫,“居士,你不會白死的,是為了天下蒼生……”
領頭的大宮女喝止道:“閉嘴!”
小宮女喃喃地,“她馬上就要祭天了,總得讓她知道啊!”
大宮女揚起手掌,想扇小宮女。
“住手!”王文君淡淡地道,“她留下陪我,你們都出去!”
大宮女譏諷地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命令我?實話給你說了吧,你最多也就活到今日辰時!將死之人,擺什么臭架子!貴妃娘娘吩咐了,這里一個人都不能留!”
王文君這些日子吃穿用度完全超過了貴妃,比之皇后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作為貴妃的大宮女,她早就看不慣了。一聽說王文君是干撒用途的,大宮女立即自告奮勇,親自來瞧瞧這個囂張女人的笑話。
王文君穿著寬大華麗的繡金鳳袍,頭戴金光燦爛的鳳館,端正地坐在主位,冷淡地看著大宮女。一種上位者,不亞于皇后的威儀撲面而來,壓得大宮女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宮女腳下一軟,幾乎想立刻跪地求饒。她心中驚詫非常,一個地位低微的女冠,居然會有比貴妃更甚的氣勢,這太不可思議了。
大宮女嫉妒地掃視著王文君的全身上下,她一輩子都不配的穿戴,“你以為你是誰,穿了龍袍就成了太子?我告訴你,再有兩個時辰,你的死期就到了!”特意指著小宮女,“你,大家都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