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猛的動作太迅捷了,張曉燕也就只來得及瞄準而已,人就不見了蹤影。
張曉燕遺憾地收回武器。放虎歸山啊,可惜了這么一次絕佳機會。
細雨不知什么時候也停了,張曉燕從巨石上下來,打算再找些野麻,抽了筋給麥喜做一件衣服來穿。大冷的天,麥喜和剛剛逃走的山猛除了重要部位被遮住,其他身體部分都暴露在空氣之中。沒有衣服遮蔽,看起來既野蠻又寒冷,改變就先從著裝開始吧。
不過沒堅持下去。
劈了一捆麻,手指隱隱作痛之后,張曉燕就放棄了做衣服這項崇高的事業。除了手指疼痛之外,手上的皮膚也被染成了墨綠色,好不容易被雷劈,做一回白皮膚的美人,張曉燕還是想好好珍惜的。況且她向來奉行動口不動手的原則,這樣艱難的事業,還是留給吃苦耐勞的人去做吧。
麻線不多,織不了衣服,但卻可以織漁網。釣魚太麻煩了,很不符合時間效率,而漁網就挺不錯,高速快捷收獲還多,最適合她這種懶人了。
張曉燕當然不懂編織這個行當,憑著記憶,再參照身上的衣料,按經緯線交織的方式,做了一張松垮垮的漁網。張曉燕拇指食指相合,拈著網,鄙夷地撇撇嘴,就這種破玩意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網著魚。
漁網輕飄飄的,撒到河里,一會兒被水草纏住了,一會兒被風吹倒回來,所以世界上真沒什么一蹴而就的好事。最后綁了石塊在漁網下頭,遠遠地撒進回流處,稍微等了等,一拉,有分量呢。
張曉燕臉上一喜,折騰了這么久,可算有收獲了。漁網上面鉆了一條大魚兩條小魚,即便被縛住了,仍然在貪婪地吞食著野豬肉魚餌。叢林競爭法則太殘酷,只要有肉吃,生命皆可拋。
張曉燕將魚小心翼翼地剝離漁網,對魚笑道:“天上掉的餡兒餅,好吃否?”愜意地隨意往對岸看了一眼,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張曉燕切切實實驚了一下,渺無人煙的地方,突然鉆出一雙眼睛,是個人心臟都是快跳一拍吧。
對面的草叢里,一雙饑餓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漁網中的魚。眼睛中的饑餓已然化成了實質,要不是隔著食人河,那人恐怕會一躍而起,撲過來把魚連骨頭都一起吃掉!
那是一個熟面孔——麥粒,年紀不滿四十,是麥族中唯一一個高壽的長者。年老無用的人,白白浪費食物,理所當然被丟棄。族中糧食越來越少,冬天還沒過一半,唯有減少人口數量,才能供應青壯的伙食。加上麥粒又生病了,被丟棄當然是題中之義。
麥粒在草叢中等死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兩夜。一天之前發起了高燒,昨天白日時迷迷糊糊聞著一股香味,她還以為是幻覺。吞下幾株草之后,她慢慢睡了過去。昨夜下了雨,體溫驟降,她從睡變成了暈,徹底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麥粒又醒過來,正好看到山猛逃跑的瞬間。
麥粒人老成精,即刻就察覺了河岸對面的人有可怕之處,求生的本能讓她趴伏著,一動也不敢動。然后她看到了什么?對面那個衣著古怪的雌性犯傻去拔荊棘在手中玩兒,還做了一個古里古怪的東西,三番兩次放進食人河中戲耍。
要不是麥粒快死了,她幾乎要笑出來。對面那個雌性是個成年的吧,怎么做小兒游戲,而且還在食人河中做游戲,她腦殼是不是病了。再一次,麥粒就笑不出來了。簡直是奇跡,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那個雌性,用剛才的小兒玩意兒,打了魚起來!
麥粒砸了砸嘴巴,好餓!食人河的魚很難吃,又腥又臭還有刺,可是,她現在真的好餓啊,要是能吃一口東西,死也甘愿!
可麥粒心中清楚,食人河就是一個天塹,對面那個人不可能過得來,也不可能過來。那個雌性分明就不是麥族的族人,外族人是不可能把食物分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