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活人,反倒像是....
下葬時候,一同殉葬的紙人。
“游魂踏遍,幽寂路上,尋覓替身——”
男性紙人張開了櫻桃小嘴,歪著頭顱,像戲臺花旦一般唱著戲,
扭動僵硬怪異身軀,一步步走下臺階,緩步踏來,
牢頭只覺肝膽欲裂,手中長刀不斷顫動,下意識地倒退半步,不敢回頭,只能用顫抖聲音喊道:“西門子道長!西門子道長!”
沒有回應。
監牢最里側,為吳弧還有西門子道長準備的牢房寂靜無聲。
詭異歌聲驚醒了整座牢房里的囚犯,靠近監牢大門這一側的囚犯被嚇得哇哇大叫,
而監牢里側的囚犯不明所以,只能縮進角落,用褥子蓋住自己。
踏,踏。
紙人腳尖點地,飄進陰暗走廊,
所過之處,掛在梁柱上的蠟燭瞬間熄滅。
死亡近在咫尺,面色慘白的牢頭反而攥緊了長刀,前踏半步,怒吼一聲:“裝神弄鬼,死!”
長刀當頭劈下,
“撕拉”一聲,
紙人的頭顱分為兩半,耷拉在兩側肩膀上,敞開的胸腔當中,似乎有一團濃郁如墨的霧氣縈繞盤旋。
頭顱被砍,紙人驟然停下腳步,緩慢地抬起雙臂,
雙掌撐住兩半腦袋,朝中間猛地合十雙手,硬生生將劈開的紙腦袋并攏在了一起,
原本就怪異非人的面龐,更加干癟畸形。
紙人擠出一絲燦然笑容,抬起雙臂,紙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攥住牢頭脖頸,
干癟腦袋貼近過去,張開嘴巴,緩緩吐出一團烏黑濃霧,朝牢頭緩慢飄去。
此時幾名獄卒已沖出房間,擠在走廊里,見到長官被一個高大男子勒住脖頸,來不及恐懼,哇哇亂叫著拿刀一陣瞎砍。
紙人受擾,身子不動,脖子卻轉了一百八十度,干癟頭顱微笑著看向幾位獄卒。
呲——
像是氣球漏氣的聲音從紙人身上傳來,
遍布周身的刀痕裂縫里,瘋狂涌出滾滾濃煙,最終聚集在監牢天花板上,凝而不散。
而那制作粗糙的紙質身軀,則輕飄飄地癱軟下去,化為薄薄一層紙人。
獄卒們仰面看著那層翻騰滾動的黑煙,站在原地,瞠目結舌。
“正值,索命時辰——”
那團黑煙里傳出渾濁不清的呢喃,
整層煙霧如同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朝走廊中的獄卒倒卷而來。
就在幾人以為自己即將身死殞命之際,
“吱呀”,
監牢最角落的牢房大門,開了。
身披鶴氅的短發道人推開木門,走出牢房,面色沉穩平靜,只看了黑煙一眼,隨手一揚。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從他手中脫離而出,急掠破空,刺中黑煙。
凄厲尖叫聲震耳欲聾,漫天黑煙頃刻消散,
一只狗那么大的黃鼠狼從監牢天花板上墜落下來,掉在紙質皮囊上,腦門處正正好好釘了一枚武德衛兵卒專用的鎮魂釘。
“幻術惑人的野獸而已。”
短發道人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寵物被殺,當主人的,不出來主持公道么?”
猝然間,在誰也沒有留意到的陰暗角落,竄出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瘦削身影,其手中那把泛著黯淡藍色的涂毒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向道人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