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牢頭的臉色一片慘白,“道長,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道人隨手扒拉了一下雙眼,竟然拽下一根從眼皮底下鉆出來的綠色植株菌絲。
那菌絲綿長堅韌,好似毛線一般,掛在眼球前方,驚悚駭人。
“太久沒洗眼睛,長了些眼屎。”
道士一邊說著,一邊倒提長劍,雙手并用,一點一點將綿長絲線,拔了出來,盤在手里。
“好了。”
道人拽出最后一截絲線,僵硬地朝恐懼萬分的牢頭笑了笑,“放心吧,我會找到他們的。”
說罷,他提著銅幣長劍,沿著牢房裂口,沖了出去。
————
鵝城郊外。
這是一片無人打理的亂葬崗,隨處可見低矮土丘墳塋,木質簡陋墓碑。
螢火飄蕩,幾條脫毛野狗被濃郁的血腥氣味引誘而來,低頭舔舐著亂葬崗中間的一灘烏黑血泊。
驀然,一只手臂從淺淺一層血泊當中伸了出來,那名身負重傷的夜行者,滿身鮮血地爬出了血泊,嚇走了所有野狗。
他的腰腹被銅幣長劍正面擊中,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正源源不斷地涌出猩紅。
“白蓮出世,明王降生...”
他額頭沁滿汗水,呢喃著從夜行衣里取出一張寬大干枯且有褪色刺青的皮革,輕輕覆蓋在腰腹傷口上,
數息之后,竟然不再有鮮血滲出。
“從天煞孤星命格者身上扒下、每日用鮮血供奉滋養了十年的皮,竟然用在了這里...”
劫獄者,或者說圣白蓮人字門教眾阮天,喃喃自語著,語氣中難掩痛惜與仇恨,
“還有我的黃皮子...也被那道人殺了。
此仇不報,我阮天誓不為人!”
話音未落,腳步聲由遠及近,同樣穿著夜行衣的阮山胞弟扛著一個人影沖入了亂葬崗。
“哥,吳弧救出來了。”
阮地將肩上扛著的人放在地上,“我們快點去破廟向使女交差吧。”
“使女...”
阮天聞言不禁咬牙切齒,“要不是她情報不全,強命我們去鵝城救人,我怎么會吃這么大的虧!”
“哥,慎言。”
阮地眉頭皺起,
圣白蓮內等級分明,刑罰殘酷,
他們兄弟二人隸屬于圣白蓮人字門呂州分舵,根本沒有資格去議論乃至指責那兩名作為白蓮教圣子貼身女侍的高貴使女。
更何況,這里還有第三人在場。
“唔...我這是在哪?”
躺在地上的吳弧悠悠轉醒,看向兩名黑衣人,拱手道:“二位是...”
“是我,阮天。”
阮天將頭罩摘了下來,盯著吳弧低聲道,“哼,你小子終日打雁也會被雁啄了眼,竟然被一個農戶給弄進了監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可以對我指點,但不能對我指指點點。”
吳弧皺眉道:“不要以為救了我,我就得對你感恩戴德。猛虎下山蒼龍嘯,小老弟你別太傲,人間正道是滄桑,活的不要太囂張。”
“??”
阮天愣了愣神,
吳弧似乎也反應過來,覺得這話有點不太合適,晃了晃腦袋,痛苦道:“不好意思,那道人似乎在拷問我的時候,對我做了什么...”
“好了,先別說那么多了”
阮地打斷道:“那道人隨時可能追過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往破廟吧,不能錯過使女大人交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