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個螃蟹吃完,白永硯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
而在場所有人,也在同一時間,打了一個響度、長度一模一樣的嗝,甚至連臉上的滿足神情,都如出一轍。
“怎么樣,諸位,白某這食蟹術可還稱得上新奇?”
白永硯一邊笑瞇瞇地掃視賓客,一邊拿起絲質手絹,浸過水,擦拭起滿是油膩的手指。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他們也不知是怎么了,
只覺腹中饞蟲大作,四肢百骸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模仿起白永硯的動作,
直到此時,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不對勁。
“想不到白先生,還真會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偶人厭勝之術。”
一位膚色黝黑、高大好似鐵塔一般的壯漢陰鷙說道:“以白桃為引,以咒文驅動,讓中術者無法控制身軀,只能按照施術者的想法行動。
哪怕眼睜睜看著自己跳入刀山火海,也無法進行反抗。”
這位說話的漢子,正是此次率領武德衛兵卒護衛安南使團的武德衛剿魔校尉厲玉山。
“呸。”
厲玉山張嘴吐出一塊白桃,左右身側的兩個副官,也有模有樣將白桃吐到身前盤中。
這三人的手指干干凈凈,沒有螃蟹油膩,
剛才在眾人學著白永硯樣子大口吃螃蟹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在邊上冷眼旁觀。
除了這三人之外,不曾吃蟹的,還有魚慶秋,以及永林寺與安南使團的僧人,
只是后者似乎并沒有吐出白桃塊來,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屏蔽了白永硯的術法。
“讓厲校尉見笑了。”
白永硯坐在樹下拱手笑道:“其實這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偶人厭勝。
正統的偶人厭勝術,只需獲得一根目標的發絲或者一滴鮮血,將其用于制作人偶,就能施展術法,
令受術者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做出種種有利于施術者行動,而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白某剛才是取了巧,用白桃作為中介物,催動各位食用本來就想要吃的螃蟹而已,
遠遠稱不上是玩弄心智、操縱身軀。”
眾賓客聞言,面色依舊有些難看,
他們要么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要么是自恃手段高明的術士修士,
出于自尊與自保意識,都無法接受有人操縱他們的行為。
還沒等其他人發難,面色難看到極點的舞蛛老者就一拍桌案,猛地站了起來,伸出手指指向樹下的白永硯,厲聲喝道:
“姓白的,你竟然將厭勝之法用到王爺的客人身上,你是要毀王府聲譽...”
話音未落,一眾賓客就覺得喉頭一癢,下意識地張開嘴巴,像厲玉山等人一樣,吐出一塊白桃,解除了“偶人厭勝”之術。
唯有舞蛛老者,雙眼圓睜,布滿血絲,雙手掐住喉嚨,嘴里不斷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似乎是被白桃卡住了喉嚨。
他身旁的小童急得直冒冷汗,不斷拍著舞蛛老者的脊背,差點哭了出來,
白永硯這才施施然揮了揮手,讓舞蛛老者“咳咳咳”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塊帶著血絲的白桃桃肉。
“韋兄,下次吃東西,記得嚼碎一些,”
白永硯面帶微笑,悠悠說道:“老年人吃東西,就該細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