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冒出個小山一般的黑色魚頭,張開血盆大口將貨船攔腰咬斷,連人帶貨全部吞噬。
許文裁被魚妖所食,噩耗傳回家中,妻子兒女哀慟欲絕,
許家幾名長子發誓要為父親報仇,便去凌水河出事地段的孚縣報案。”
羅思遠頓了一下,瞥了眼對面坐著的那位武德衛校尉,淡淡道:“過去數年間,孚縣曾有過多起魚妖傷人事件,
原本巡狩天下妖邪,應該是武德衛的本職,
然而,凌水河江面廣闊,曲折蜿蜒,水深渾濁,
難以查探搜索,而魚妖又狡猾多端,行蹤詭譎。
武德衛出動數次,始終沒有找到魚妖行蹤,干脆將其擱置下來——反正魚妖出沒并不頻繁,
每年在凌水河中觸礁沉沒的船只,其數量遠遠多于被魚妖毀壞的船舶,
向上級匯報時,只需將魚妖所毀船只,盡數歸咎于河中暗礁即可。
許家見上報妖魔行蹤無果,
便變賣家產,籌措資金,準備前往龍虎山尋求高人幫助,誅殺魚妖,為父報仇。”
羅思遠嘆了口氣,緩緩道:“許家幾兄弟離開家中,帶著錢財,到孚縣某客棧住宿,
沒想到當晚突發大火,將客棧燒的一干二凈,
許家幾名長兄全部身死,只有幼弟許攸齊逃過一劫,輾轉來到陳州,找上貧道,
說他在火災當晚,聽見過金鐵交錯的砍殺聲,
懷疑是有人暗中放火,故意殺死許家兄弟,圖謀錢財。
他怕是孚縣官府所為,不敢報官,求貧道為他伸張公道。
貧道雖然才疏學淺,修為貧弱,但路遇不平之事,怎能置身事外。
便隨他返回孚縣,借通幽之法,喚來許家長兄魂魄,訊問案情,
果然發現蹊蹺,循著線索,查到了孚縣本地富商黃四郎。”
“貧道拿著龍虎山令牌找到孚縣縣令,請他批捕黃四郎,抓來審訊。
那縣令原本不信,
黃四郎原本只是一貧苦漁夫,幾年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運,在河邊挖出一塊狗頭金,
借著賣金本錢,經商做生意,短短幾年時間便積攢下萬貫家財,
平日里還經常捐錢捐物,為孚縣鋪橋修路,在本地口碑極佳。
經貧道好言相勸,孚縣縣令還是派出巡捕抓來了黃四郎,
沒想到拷問之下,竟牽連出一起駭人聽聞的案件。”
羅思遠面容悲痛道:“黃四郎稱他曾在幾年前的夢中,見到過凌水河河神。河神許諾,只要黃四郎向他進貢,便能賞他一世富貴。
黃四郎醒來后半信半疑,剛好數天后妻子臨盆生產,生出來一個女嬰。
溺嬰陋習古已有之,
岳、鄂間田野小人,例只養二男一女,過此輒殺之。
往往臨蓐,以器貯水,才產即溺之,謂之洗兒。
黃四郎作為貧賤漁夫,養了兩個兒子已是不堪重負,
見生了個女嬰,干脆駕船到凌水河河中,將新生女嬰放入木盆,任其漂流。
那木盆在水中沉沉浮浮,最終被河水淹沒,
次日清晨,黃四郎便撿到了一塊飄在岸上的人頭大小的狗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