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逐漸收斂起了臉上偽裝出的慌亂驚愕,表情平靜地向后仰去,靠在座椅后背上,“你是誰?”
“我是誰?嗯,真是個好問題。”
企鵝歪了歪腦袋,語氣輕松地說道:“從不同的角度立場出發,能得到不同的結果。
在人類看來,我是一只直立行走、能說人話,擁有智慧的企鵝。
在我父母看來,我是個孝順體貼的好兒子,是族群的驕傲。
在我的情敵看來,我是個油腔滑調,骯臟下流,無可救藥的感情騙子。
除此之外,我還是星球毀滅者,焚燒者,古難記錄者,不潔的凡塔,死亡艦隊的至高提督,遲來的塑型者,塵埃的親王,黃金骨骼的暴君,泰坦牧者,永恒守望者,恐懼漩渦擊碎者...
我的事跡遍布星海,我的名號廣為流傳,
億萬生靈痛恨我,仇視我,將我視為毀滅的征兆,
但更多的靈魂則視我為災變之下帶來救贖的先知,他們在荒漠、平原、深海乃至初生恒星邊沿,建造我的雕像豐碑...”
企鵝語氣逐漸深沉,
難以名狀的恢弘蠻荒氣勢,從他的矮小身軀中逸散開來。
突然間,那股填充在車內狹窄空間、令李昂不由自主全力釋放沼澤神力用以抵抗的狂亂氣勢,自行消散,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當然,
按照人類的說法,好漢不提當年勇。”
企鵝后仰身軀,透過后視鏡,觀察著李昂臉上的表情,語氣輕松道:“作為代行者的你,與我同級,
你也可以叫我阿基利,帶不帶先生都無所謂。”
“...”
李昂摩擦了一下手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只平平無奇的企鵝,身上的能量等級,充其量不超過Lv23平均水平,
換做其他玩家,李昂幾招之內就能轟成碎渣,
但對方此時此刻帶給他的壓迫感之強大,卻比荒獅、米迦勒,乃至那只在無盡折磨當中徹底喪失神智的畸變海星,還要恐怖與難以名狀。
甚至于,能與許久之前,李昂在囚魔窟最深處見到的蜃龍與旱魃,相提并論...
“阿基利先生,”
他斟酌了一下語句,皺眉問道:“你是玩家?”
“是,也不是。”
系著領帶的企鵝微笑著說道:“眼光不要那么狹隘,年輕的神祇,
我們的世界廣袤無垠,接近永恒,如同一片沒有邊際的陸地。
殺場游戲雖然是這片陸地上,一根擎天立地、高聳入云的大樹,
但在樹木之外,還有許多雜草藤蔓。
道路并非唯一,力量來源也并非只有殺場游戲一種。
和那些從殺場游戲中獲取力量、連接根源的玩家比起來,我選擇了一條更加“自由”——其實也自由不到哪里去的道路。
也是就是你可能聽說過的,穿梭者。”
“穿梭者?”
李昂眉頭皺起,手背上的神明印記時隱時現,積蓄著沼澤神力,“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