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說,人一生中最難熬的不是死,而是等死的過程,死去原知萬事空,一切紅塵凡俗在此之際瞬間化為飛灰,蕩然無存,而在死之前的這一段時間,卻是最磨人的牽掛、仇恨、遺憾一切執念在此時輪番上演,并越演越烈,靈魂像是一被綁在十字架上行之酷刑的罪徒,千刀萬剮,鷹啄蟲噬,心靈上的各種感受會讓靈魂近乎分崩離析。
人總想看透,但卻總是看不透,倘若將生死看透,那還有什么看不透。
可生是什么,死是什么
他想。
人在這紅塵中走這一圈,又是什么。
或許神能回答這個問題,但神是不屑于向世人回答這個問題的,神為什么不屑于向世人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齒于世人將生死看得這樣重。那世人為什么將生死看得這樣重因為我們都太過自我了,自我,在某些層面上來講等同于自私,世人之所以活著,不過是因為欲望。
欲望,即虛妄。
所謂恩怨情仇,本就是水中月鏡中花,人死如燈滅,人生如點燭,點燭照量虛妄,燈滅歸于虛無。一些都是虛的,我說我曾經來過,實則我不曾來過。
如此這樣,生有何喜,死亦有何懼。
上天有好生之德,寄人生命,人就該去珍惜,但如何才是珍惜這真是一個很難以理解的問題,是皈依于真實,還是屈服于天意,或許是后者吧人生來或許本就是奔著虛妄來的,所以看破虛妄,悟透生死,皈依真實的修行便成了逆天之舉。
人的出生,原來只是一個陷阱,不過如此。
跳不出紅塵,終究還是凡人,紅塵之內,在于生死之間。
蕭聰又笑了,他感覺現在的他已經成了一個神,他的身體在這百方石洞,而心卻已經跳出了萬丈紅塵之外,平靜而悠然。
他是那么地喜歡這種感受,所以現在的他什么也不愿意做,什么也不愿意想,他就想這樣靜靜的呆著,僅僅是這樣靜靜的呆著。
“唉,或許我可以出去,但是現在我卻不想出去了。”
他輕聲呢喃著,面色恬靜得像個剛睡醒的孩子,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大眼睛一閃一閃,他扁著小嘴,舌頭不時舔一下嘴唇,顯出一副滿意怡然之色。
其實逃出生天這件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他卻又不想這么做,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取義者也。他已明白,從自己對業圖天起疑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一步步落入業圖天精心布置的陷阱,進而成為了他的獵物,最后成了他的棋子,對于業圖天來說,怕的不是他亂動,就怕他不動,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只有他動了,業圖天才有機可乘。
但在這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卻不愿意再動了,他知道業圖天想要自己用他事先準備好的易靈石建一座斗靈之陣,以此瓦解石洞中的陣靈,而后重獲新生,而他也能達成他陰謀的最終目的破開小別院的防御法陣,肆無忌憚地去探查歐陽尋這個讓龜府府主極力保護的少節使的秘密。他每一步都算的很謹慎,在走到最后這一步的時候,他以蕭聰的生命作為與蕭聰交易的籌碼,想讓蕭聰在求生之欲的驅使下繼續往前走,只要再往前一步,僅是一步,他便心滿意足了。但在這最后一步的算計上,他當真是看扁了蕭聰,蕭聰怎么會那樣做呢
蕭聰是斷然不會那樣做的,這最后一步,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邁,甚至是腳下那些業圖天早已鋪好的臺階,他都不想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