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從經堂出來,蕭聰總要去那春熙園坐上一坐,喝兩壺好茶,聽幾出好戲,順便回味一下在經堂里的美妙感受,整理一下所思所想所感,夜深了就隨便找戶人家借宿住下,日子過得倒也算悠哉,只是苦惱于那經文念腔實在是太過艱鉆晦澀,任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將其完全背過,至于之中感受,他自始至終卻一直記得。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恍恍惚惚間已經將十二座經堂走過一遍,那天路過第五環街上的鴛侯樓時,忍不住還進去拜訪了下曾告訴他不少消息的姐姐,當然,約會最終還是以蕭聰灰溜溜地逃走收場,這姐姐,交心之談時雖還是那樣一本正經,但轉臉間突然如起來的放蕩還是讓蕭聰有些吃不消。
十二座經堂走過一遍,雖對經文中的深意不曾完全參透,但蕭聰已不想再走第二遍,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多嚼不爛,或許這經文本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談,就算他再逛十遍百變也終究是背不下來的,只是徒增心里的執念吧,適時放開,才是明智。
接下來便只剩下了一件事情如那日酒樓掌柜所講,去會一會經堂里的布道人。
第十二道環街,丑時。
街道上朱門前掛著的燈籠已經盡數熄滅,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所幸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將路面被屐履磨光的石頭路面照的明明晃晃,蕭聰帶著鴻翔自第五環街走到這里,雖隔著一片莫名時空,但畢竟是相識一場,臨走之前蕭聰還不忘向那鴛侯樓里的姐姐道了個別。
在經堂外等了一會,丑時七刻,兩人走進經堂。
堂子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幾支長明燭燃得一動不動,在木制地面上投下一大片一大片黑影,借著燭光,看向蒲氈正中那之前坐著枯槁老人的地方,乍一眼沒能看清,因為那白袍白發此時與白色的蒲氈是一個色兒,直到看清那隱匿在蒲氈里白袍的褶皺,才發現他竟還在那兒一動不動地坐著。
蕭聰是深吸一口氣,而后長常呼出,往前走了幾步,一臉忐忑的鴻翔緊跟著蕭聰的步伐,屏著呼吸大氣從沒喘一下。
蕭聰合手,躬身作揖一拜,剛要來口,卻見那坐于蒲氈上的枯槁老人慢慢地轉過頭來,皺巴巴的臉上笑容依舊,在月光的映照下,看上去竟一點也不覺得瘆得慌。
“你終于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蒼老聲音響起,輕輕傳入蕭聰耳畔。
這里的奇聞怪事蕭聰已經見識過太多,此時聽到枯槁老人這般言語,心中倒也沒起多大波瀾。
“前輩早就知道我會來這兒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