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靜地又過了十來日,星流云派人為安置扶摶國平民而修建一棟棟木制格子樓已經拔地而起,所謂格子樓,就是羅列有序的一個個單人住的狹小格子間,跟牢房差不多,就是相比而言不如牢房堅固,之所以這樣,一來是因為扶摶國境內人口眾多,修得太過仔細怕來不及,二來那些深受荼毒的平民估計在獨孤家的笞使下已經被馴服的差不多,野獸雖猛,可一旦被訓化,就沒有多少殺傷力了。
讓星流云于朝思暮想中感覺度日如年的歐陽尋終于來了。
這天下午,蕭聰和鴻翔被星流云派來的人再次請到了將軍府正堂,堂上坐著的依舊是星流云,堂下左手邊第一張椅子上坐著的依舊是宇文豐都,右手邊第一張椅子上坐著的是初來乍到的歐陽尋。
蕭聰行禮后坐到右手邊第三張椅子上,歐陽尋扭頭對蕭聰打量了一眼,眼神莫名。
堂上的星流云坐直身體,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人都來全了,那咱們就開始吧,歐陽尋,把你掌握的情況先說一說。”
歐陽尋先是幾聲嬉笑,看看星流云,又看看宇文豐都,眼中蔑然不加掩飾,
“根據我在龜府查到的資料呢,你寄給我的那些東西叫做戾金,是一種叫做貪怨獸的古獸死后所身軀鐵化而成,這貪怨獸已經是幾個紀元之前的存在了,而且已經滅絕,死后形成的礦藏不挖還好,一鎬頭敲開礦外皮層,里面的各種不祥之氣就會混進空氣里,被生靈吸入,就是你們在扶摶國里看到的那種模樣,至于解救之法,也簡單,貪怨獸生前體內孕有一物名叫做煉怨丹,這玩意兒不論過多少年都不會鐵化,你們若是運氣好點,打下獨孤家后他們挖出來的煉怨丹還沒被送走,將這些煉怨丹磨成粉給那些平民服下,再行一次房事就好了。”
“行一次房事就完了”星流云面色古怪,疑問道。
歐陽尋點點頭,
“一命換兩命,穩賺不賠。”
蕭聰聞言瞬間了然,歐陽尋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這是將兩個人的性命系在了那個注定活不下來的孩子上,那孩子要是不出世就夭折在腹中還好,若是出生后再將其殺死,怎么著都感覺太過殘忍了些。
星流云低頭沉吟半晌,抬首皺眉問道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歐陽尋幽幽一嘆,
“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你還想怎么樣,空手套白狼這世上哪有這么稱心如意的事兒”
星流云撇撇嘴,一臉愁苦,
“那孩子”
“放心吧,孩子降不了世,注定要胎死腹中。”歐陽尋沒好氣道。
星流云點點頭,喃喃道
“那就好。”
“不過還有一件事兒我得跟你提一下。”
“你說。”
歐陽尋先是一聲冷笑,而后才帶著淡淡的譏諷道
“星流云,先說好啊,我不是嫉妒你,更不是擠兌你。”
星流云一臉不耐,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跟誰學的唧唧歪歪”
歐陽尋又是一聲冷笑,直言不諱道
“依本少爺看,你前兩次大勝有點問題。”
聞聽這話,不只是蕭聰,連一直不動聲色的宇文豐都都抬起了頭。
但聽得歐陽尋帶著微微的戲謔,繼續道
“我猜這次獨孤家應該是想要欲擒故縱,算準了皇家要派你星流云來普丘國坐鎮,所以之前幾次都是小打小鬧,給你幾顆甜棗,好讓你順利咬鉤,扶摶國這邊才是重頭戲,小舅子,這次你可得當心了,下了那么大一盤棋,獨孤家這次可是要吃定你了。”
星流云冷冷的目光幽幽探來,陰惻惻道
“歐陽尋,誰是你小舅子,你要是再敢拿我姐開玩笑,我可就翻臉不認人了。”
星流云話里留了點余地,歐陽尋就坡下驢,于是打了個哈哈,猥瑣道
“這話說得太多一不小心就真情流露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星流云別過臉去,開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起來。
自始至終,蕭聰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星流云和歐陽尋的你來我往,心中不禁感嘆,
“這歐陽尋,還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在去往龜府路上的那些快樂日子,那時候的歐陽尋可不是現在這樣子的,這到底僅是在星流云和宇文豐都面前才得以表現出來的真性情,還是已經完完全全褪去那些啼笑是非的偽裝,蕭聰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殘酷,連一向深藏不漏玩世不恭的歐陽尋都有點難以忍受了吧。